我看着周围的人,心里有些发毛,人被逼到极限什么事都会做的出来。
一夜我几乎未眠。
早上,领头的男人分给了我们一些食物,然后按照原定的计划外出。
我们组一男两女,沿着灌木的小路前进,每走一处便做一次标记。
可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低估了大自然的能力。
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我们逼进了一个山洞,里面很黑,有股臭味。
“真是倒霉。”
男人一脸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不停咒骂着天气。
“有这个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出去。”
同行的女人是个中年人,腰间的肉随着她说话一抖一抖的。
“臭婆娘,你说什么呢你!”
男人素质很低,一幅要打架的模样。
“大家都消消气,这不是吵架的时候。”
见情况不对,我出来打圆场。
两人扭过头,谁也不理谁,外边的雨依旧噼里啪啦的下着,一滴滴像是砸在了我的心头。
大约过了两个钟头,漫天的雨终于停了下来,我们走了出去,却悲哀的发现原本做的记号被大雨冲刷的一干二净,连脚印都被抚平。
一时恐慌感再次蔓延开来。
我小心地看了眼男人的脸色,他眼里充满了阴骘,像是一头野兽。
也对,人本来就是从野兽进化而来,在荒岛,褪去了文明人的外衣,是最容易暴露本性的时候。
为了能够活下去,能够再见到袁浩宇,我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
“我们先回山洞在做商议”,男人发话了。
“回什么山洞?什么东西都没有回去等死吗?”
那个胖女人尖叫起来,暴躁的像只发情的母牛。
男人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
女人打了个哆嗦,顿时禁了声,像被捏住后颈的猫。
男人在前面开路,我们一路回到了洞穴,坐在那谁都没有说话,甚至都能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安静的可怕。
胖女人坐不住了,开始试探着往洞穴深处走。
我虽然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但并没有阻止,万一会有什么收获呢。
“哎,你们快来看,这里有个蛋。”
女人兴奋地叫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还未等我们过去,她便忽然没了声响,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腥味从里面冲了出来。
“快跑。”
男人的反应要比我快一些,拽着我跑出了山洞。
这时我才看清,一条巨蟒正吐着蛇信往外游走,那个胖女人恐怕已经成了它苏醒后的第一餐。
男人推拽着我一路往前跑,我已经记不清自己摔倒了多少次,痛的已经麻木了,肢体像是机器,毫无意识的凭借本能运转着。
我们与大部队失去了联系,又不敢在找个山洞住下,只能找了个高处坐着,希望能够被同伴看见。
在这个地方,时间似乎格外经不起推敲,眨眼间就已经从清晨到日暮了。
我恐惧黑暗,更恐惧身边的人,因为我能够感觉到,他看向我的目光已经透露出了看见食物的贪婪。
从昨晚吃了分的一小块压缩饼干之后,再也没有进食。
又奔波了一路,我也早已饥肠辘辘。
男女的力量悬殊,如果他真的起了歹心,我的胜算无几。
男人忽然开口,“你在这带着别动,我去那边看看。”
我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好。”
我看着男人往旁边走去,警惕的站起了身。
头顶传来了声响,我眯起眼睛看了看,应该是直升机。
我使劲挥了挥手,尽管被发现的几率不大,但试一试也是好的。
可那辆直升机,仿佛真的看见了我一般,竟往下降落了一些,朝着我所在的方向飞了过来。
“喂”
我激动的朝着天空,大声喊道。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猛地回头,看见那个男人正举着一块石头眼看就要向我砸来。
“你要干什么。”
我矮身往旁边一躲,避开了他。
男人咽了咽口水,“我要活下去。”
“你冷静点,直升机马上就来救我们了,我们就要从这个鬼地方离开了。”
我双手攥成了拳头,做成了防御的姿势。
“少骗我。”
男人举着石头一步步的靠近。
“真的,你看那边。”
“直升机来不来不重要了,我只知道,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有食物。”
男人已经兽化,被原始本能支配着失去了理智,像是饿了许久的狼,眼里冒着绿光。
我一步步后退,他一步步上前。
“虽然你长得不错,可惜在这个地方没有什么用。”
眼看男人手中的石头就要砸下来,他却忽然被踹翻在了地上,沿着山坡滚了下去。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人走到我面前将抖得不成样的我抱进了怀里,不住的安慰,“没事了,不怕,不怕。”
是陆之。
竟然是陆之。
尽管他温润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但此刻对我来说已经宛如天籁。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着他,眼泪不听话的往下流。
他只是不停地顺着我的后背,像哄小动物般安抚着。
“你怎么找到我的?”
眼泪流干了,我闷声开口。
“我看见电视上说有架飞美国的飞机出事了,就觉得不安,派人查了下你的航班号,就急匆匆的按照官方提供的救援地址赶了过来,”陆之将他的外衣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我感到这里的时候找到其他幸存的人,他们说你与另外两个人外出一直未归,我就开始发动手下,到处找你,索性发现了刚刚的那个男人,就跟着他找过来了。”
“谢谢,又麻烦你了。”
陆之的出现像是久旱之后的甘霖,将濒临死亡的我拉了回来。
“浩宇呢?你有没有见过他?”
冷静的差不多了之后,袁浩宇的名字占据了我整个大脑。
他与陆之是不一样的,陆之是感激,感恩,救命的交情,他是惦记,惦念,生死关头闪过的那张牵挂的脸。
陆之有些不自然,“我来的着急,并没有通知他,不过我相信他应该也在找你吧。”
“嗯。”
没听到他的消息,心里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也还好,至少很快我就可以见到他了。
陆之拉着我起身,“走吧,我带你离开这。”
“嘶。”
脚腕传来了一阵疼痛,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大概是刚刚不小心扭到脚了,没事,可以走。”
“我抱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我连忙摆手拒绝,陆之却充耳不闻,直接弯腰将我抱了起来。
“这里难走,万一造成二次损伤就不好了。”
我嗫嚅的应了声,幸亏这里黑,看不清我已经涨红成猪肝色的脸。
我指着正在向我们靠近的东西,问道,“那是你带来的直升机吗?”
陆之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才开口,“不是。”
巨大的螺旋桨煽动起了风,周围不少零碎的东西都被卷起,机舱好像伸出了一架爬梯。
一个穿着银色反光防护服的男人正踩着慢慢下落。
那个熟悉的身形,瞬间点燃了我心里的期待。
距离地面还有一米的距离,男人踩着最后一节梯子随着风在空中摇摆。
我在也压抑不住心里的思念,大声地喊了出来,“袁浩宇!”
听见我的声音,男人不再犹豫,利落的从上面跳了下来。
可是就在他看向我的时候,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光彩在瞬间泯灭。
站在原地宛如一尊蜡像一动不动。
“袁浩宇。”
我还在大声的呼喊着他,手脚不停地翻腾着。
见状,陆之将我放了下来。
我不顾脚上传来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向他跑去,扑进了那个期待依旧的怀抱。
“袁浩宇,你怎么才来。”
刚刚下去的眼泪又涌了上来,比先前还要猛烈,我拍打着他的胸膛,将这些天来的委屈和艰难悉数倾泻。
“我来的不是时候。”
袁浩宇的怀抱不似想象中的温暖,处处透露着讥讽的凉意。
“你说什么呢?”
我红着眼睛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袁浩宇推开了我,“对不起,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我忽然知道了他想了些什么,心里凉了个彻底。
他竟然这样看我,在他的心里,连这点信任也不肯给我。
怒火冲上了头,我声嘶力竭的朝他喊道,“袁浩宇,你混蛋。”
“对,我混蛋。”
“我混蛋我就不应该扔了所有的事跑到这里。”
“我混蛋我不该不吃不喝指挥着直升机在这里盘旋了十七个小时。”
“我混蛋我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好让你们郎情妾意。”
“你给我滚。”
他字字句句戳在我的心口,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割得体无完肤。
袁浩宇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朝着黑暗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忽然觉得好陌生,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一般。
胸腔里空荡荡的,孤独和悲伤卷土重来。
陆之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只是误会了,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回头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机械性的点了点头,附和着他的想法。
而我的心里却清楚的很,不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