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回到我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家。”
“刚刚的事谢谢你啊。”
我们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在外侧,紧身的运动服将他修饰的更加挺拔。
“没事,她跟你是什么关系?”
我登时有些语塞,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是家母,让你见笑了。”
陆之一愣,惊讶的眼神很快便化成了歉意,“不好意思,我不该问这么多的。”
我连忙摆手,“没事的。”
“进去吧,注意安全,有时间我再来看你。”
陆之送我到楼下,看着我进屋,才跑动着离开。
接下来的三天,他又来了两次,像是尽职尽责的饲养员,每次来都会带一些吃食和生活用品。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慢慢的我对陆之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时间一晃而过,袁浩宇回来了。
他是半夜回来的,我还在睡梦中,根本没有察觉到,怀里抱着的枕头变成了温热的身体。
早晨醒来,额上传来了熟悉的触感,我猛地睁开眼睛,袁浩宇放大版的脸出现在面前。
我用力的掐了下自己的手心,疼痛让我叫出声来。
“你回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激动地语无伦次,像复读机一样来回滚动着这句话。
袁浩宇不厌其烦的一遍遍的回答着,“回来了。”
他是处理完事情后,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眼底有些乌青,下巴的胡渣也冒出了头,看起来有些沧桑。
我开完笑说他老了十岁,被他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小别胜新婚,真的不假。
经历的分离之后,格外珍惜相聚的时间,我们的状态再一次升华,从原来的如胶似漆变成了连体婴儿,恨不能长在对方身上。
可惜上天总喜欢开一些玩笑,温馨的团聚没待几天,便再次面临分离。
事务所接了个新案子,合作方是国外的一家知名公司,为了确保顺利签约,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我才回来你就要走。”
袁浩宇有些哀怨,像只大型宠物狗趴在我身上。
“工作需要没办法啊。”
真是风水轮流转,这一晃眼我们俩就调换了位置,他成了守望者,我成了冒险家。
“那就不工作了,我养你啊。”
“不要。”
我斩钉截铁的拒绝,只知道混吃等死的人生太无趣了,像是一本翻开首页就知道结局的故事。
“那你要早点回来,在国外注意安全,要告诉我每天的形成,要每天跟我视频通话,要......”
袁浩宇起身看着我,喋喋不休,像是叮嘱远行女儿的老父亲。
“知道啦,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封住了他的嘴,享受着最后的温存。
袁浩宇推了下午的会议,六点的时候带着我从家里出发,赶赴机场。
“我不用你送,你去开会就行。”
我玩弄着手中的安全带,看着身边专心开车的人,无奈道。
袁浩宇理直气壮的说,“上次你送我,这次我送你,我们扯平了。”
这话说的确实让我无法反驳,只得乖乖举手投降。
获得胜利的袁浩宇心情大好,噙着笑,哼起了不知名的歌。
“各位旅客请注意,飞往美国的UA889次航班已经开始登机,请你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到五号登机口......”
我看了眼手里的登机牌,无奈夹杂着不舍。
“快去吧,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袁浩宇将我揽进怀里,亲了一口。
“好。”
我飞快的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记得想我。”
我被人群推搡到了前面,人如浪般一层又一层的涌来,早已经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象。
只需三个半小时,我就要抵达大洋彼岸,在陌生的国度,开始单枪匹马的生活。
机舱有些冷,我伸手朝漂亮的空姐挥了挥手,“麻烦给我拿条毯子。”
“好的,请您稍等。”
我将毯子盖在了身上,看着飞机上的宣传片,无聊衍生出来的了困倦,眼睛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合上。
正当我昏昏欲睡之际,飞机颠簸了起来,头随着波动前倾,一不留神撞到了前面的椅背,让我闷哼了一声,“唔。”
由于气流的原因,飞机颠簸也算是常事,大家只是抱怨两句而已,谁都没有在意,依旧做着自己的事。
被惊醒的我,透过小小的窗户往外边看去,漆黑一片。
颠簸再次传来,比上次震动的幅度还要大,同行的乘客有些开始慌乱起来,像是受惊的鹿,不安和慌张都写在了脸上。
“请大家稍安勿躁,只是遇见了较强的气流。”
空姐正在走廊,勉强维持着微笑,安慰着乘客。
秃顶的男人站了起来,“真的没事吗?”
显然他比较惜命。
“妈妈,我好怕......”
一个小男孩七八岁的模样,正被怯生生的看着身旁的母亲。
“不怕不怕,没事的。”
孩子的妈妈将他拥进了怀里,安慰性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真的,没事.....”
空姐素养良好,即便受到了质疑也是满脸微笑。
可是话音刚落,飞机再次抖动了起来,发出了巨大的噪声。
整个机舱里慌乱起来,面露惧色,人人自危。
刚刚还淡定的空姐,脸上也显出了惊恐。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我感觉到自己的座位开始倾斜着往相反的方向倒去。
我一只手抱着头,一只手牢牢地抓着椅子,心里的恐惧在渐渐加深,顺着神经麻痹了大脑,只能下本能的尖叫。
飞机极速下落,巨大的离心力和失重感,让我头晕脑胀。
氧气越渐稀薄,我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像被人扼住了喉咙,我张大了嘴巴,想要获取更多新鲜的空气。
眼前不断闪过袁浩宇的脸,我伸手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眼睁睁的看着他溜走。
“嘭”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从座位上滚落下来,手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痛得厉害。
前面传来了滚滚的浓烟,黑色弥漫着像是吃人的巨兽,向我们袭来。
失重感消失了,看来刚刚那声巨响应该是飞机撞向地面的声音。
“快跑啊,起火了。”
浓烟里也非不清谁是谁,只听见一个粗嗓门的汉子在高声喊道。
生死攸关之际,我也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带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走廊挣扎着爬起来,跟这人流的方向往外涌。
等到了机舱门口,我才发现,飞机斜斜的插进了泥土。
我们正处于离地一米半左右的高度。
站在舱口,看着没有防护物的地面,我有些犹豫。
“还愣着干嘛呢?跳啊,不跳等死吗?”
身后一个男人见我打怵,朝我喊道。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话说得没错,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把。
斜下方有一块长满了草的空地,应该会软一些。
我捏紧了拳头,向着那个方向纵身跳了下去。
膝盖直直的撞在了地上,破了个好大一块皮,鲜血染上了污泥,黑红色有些骇人,不过好在没有伤到内里。
我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看见机舱已经变成了火海,滚滚的浓烟呛黑了天空。
心里止不住的后怕,如果在犹豫一分钟,我可能就真的葬身火海。
“哎呦...”
“妈妈...”
周围都是劫后余生的人,叫喊和哭泣成了最直接表达情绪的方式,在这里人们褪去了日常习惯的伪装,变成了原始的人。
“大家先冷静下来,我们现在必须团结起来,一起度过难关。”
一个高大的男人站了出来,朝着沮丧低落的人群喊道。
“对,我们得冷静下来,与外界取得联系。”有人开始附和。
在困境中,人们摒弃了职业的差异,地位的悬殊,为着生存下来而努力。
最后我们幸亏下来的只有23个人。
很难想象,满舱的人只剩了来时的余数。
眼下我们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就是黑夜即将来临,我们不知道这座岛上会不会有什么蛇虫猛兽在暗处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这群“天外的来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忽然间,身旁的女生指着旁边的草丛惊叫了起来,“蛇,有蛇...”
“先生火,蛇怕火。”
火种从何而来,当然是正在燃烧的机体。
不少人的脸上显露出悲痛,因为那里有她们的朋友抑或是亲人,这个举动对他们来说是异常残忍的。
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活下去。
很快,在危险面前众人还是放下了悲痛,升起了火堆。
天色黑了下来,我心里的悲伤和不安随着黑色而越渐加深。
袁浩宇应该收到飞机失事的消息了。
他现在会怎么做?
会不会来找我?
我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周围郁郁葱葱的灌木遮挡了一切,像是一张大网将生的希望活生生的隔绝在了外边。
眼泪不自觉的留下来,顺着脸庞流进了嘴里,一阵苦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我悲哀的捂住了脸。
“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一个男人轻轻的拍了拍我。
“嗯。”
在这种绝望的时刻,一点安慰就足以抚平人心。
“明天我们三人一组,找找食物和出路。”
“嗯。”
要想获救,必须要有足够的食物,而在这种地方找到能吃的东西,似乎异常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