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末将已不胜酒力,便先行离开,回营中休息去了。”
看着明克敌起身,欲要离开,邓值无奈说道:“某之言,亦是为尔所好,莫要当做耳旁之风!”
“喏!”
“末将知晓。”
明克敌微微躬身一礼,随即便直接转身离开。
从帐中出来,明克敌径直回了营中。
缓步而走,巡查一番后,便躺在一辆铺满干草的马车之上,仰首望向天空。
“踏踏踏!”
突兀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随即一人来至车旁,调侃说道:“不在帐中饮酒,却独自一人跑来此处出神,如此举动,可是因为离别已久,念起了家中婆娘,心痒亦至辗转难眠?!”
来者乃是,同样于营内巡查的军侯羌魁。
明克敌并未回首观之,仍旧望着天上点点繁星,随口说道:“营中百将以上军职者,皆在帐内饮酒,尔亦为何不去?”
羌魁站于车旁,手按腰间剑柄,闻言满脸不屑道:“不过一众捡取我等残余之功,亦不知羞愧,尚还沾沾自喜者,某与其有何酒可饮,亦有何话可言?!”
明克敌微微皱眉,沉声说道:“尔亦为将多年,岂不知兵家,自信者善战,自负者必败之言?”
“喏!末将谨记大人教诲!”
羌魁拱手应声,但其面上表情,却颇为不屑一顾。
明克敌又岂会听不出,其话中的敷衍之意。
但亦只能微微叹息一声,却拿其无可奈何。
实话言之,羌魁确有为将之能,便是比起秦国其余上将,亦丝毫不差。
但其性格却过于倨傲自负,总是未将他人看在眼中。
亦是因为如此,其已入行伍数十之载,却依旧只是军职,而未被封为正将。
能力足够,但其性不可!
自信乃是好事,但当自信过足,而转于自负,则便会害人害己。
明克敌不是未曾想过,将其性格扭转过来。
但毕竟其已如此数十年之久,又怎会这么轻易改变?
亦只能慢慢而来,顺势为之。
想到此处,明克敌微微摇头,亦不再理他,复又仰头,望向星空。
每一日,亦只有此刻,才是他最为安心之时。
……
秦国,北地。
明家宅中。
婉玉坐于院中草垫之上,亦在仰头看着天空。
看着那漫天闪亮的星星,婉玉眼神痴迷,喃喃说道:“不知大郎此时,可有空暇望天,寻找阿娘所在。”
忽然,一名中年女子从屋内走出,微微屈身,柔声说道:“夫人,夜寒露重,莫要伤风,还是快快回屋去吧。”
此女子名为三娘,长相眉清目秀,十分可人,乃是明克敌走后,婉玉于郡府之中,所买女奴。
据称此前,其亦为望族之女,还曾嫁入官家。
但只因其夫犯下大罪,满门皆被株连。
家中男丁,尽数赐死,而其一众女眷,亦被贬为奴籍,分与各地,标价相售。
婉玉原本只想购上几名男奴,操持春种育地之事。
但见三娘实在可怜,便出钱将其买下,带回家中,与自己常伴。
“天气炎热,在外稍稍吹风,亦是无碍。”
闻听三娘之语,婉玉微微摇头,随即复又想起一事,赶忙出声说道:“今日为大郎所做之衣,可有收起?近日蛇鼠渐多,莫要让其啃了去!”
三娘躬身,行一万福,轻声回道:“夫人放心,奴家已将衣物尽数收入箱中,亦在四周撒上药粉,蛇鼠定然不敢接近。”
说罢,三娘稍稍顿了顿,转过头去,满目慈爱的望了婉玉一眼,微笑说道:“加上今日所做,这数月之间,夫人已为郎君赶制了十数套衣物,已然足够郎君所用,夫人便莫要再如此操劳,稍稍歇息一段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