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朗站在门外，对开门走出来的苏若水说：“少夫人，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好。”
她转身回到房间，刚想开口，话却咽了下去。
苏若水走到床边，坐在他身边。或许是太累了，他坐着睡着了。姿势并不放松，眼睛却闭上了，而眉间微微蹙起。
苏若水伸出手，用指尖的温暖抚平了他皱起的眉间。她望着他的侧脸出神，看见他眼底因为熬夜产生的淤青，一阵心疼。
过了一会儿，她试了试水温，觉得差不多了。拿来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湿漉漉的双腿，怕吵醒他。
只不过她的手一碰到的时候，厉君庭就醒了。他其实也没有真的睡着，只是在浅睡眠层面小憩而已。
苏若水见他醒了，兴致勃勃的问：“感觉怎么样？”
这是厉少第一次做“泡脚”这种事，他回想了刚才的感觉，点点头：“很放松。”
那是当然了，要不然足浴中心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大老爷们！呃，好像这句话怪怪的？
擦完腿，苏若水叫女佣过来搬走泡脚桶。
苏若水帮他解开袖扣，放回衣柜里，说：“厉朗说晚餐准备好了。”
头顶传来他的气息，厉君庭在苏若水发顶落下一吻，垂眸看着她：“我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吃吧。”
苏若水不由得多想了，他应该很忙，抽时间是为了她吗？她不由得想到了厉雪薇的事情，她应该被送到家族医院了吧？孙燕萍也应该知道厉雪薇的事情了……她会是什么反应？
这些事情，厉君庭应该知道了，可苏若水问不出口。
“嗯。”
她乖顺地低下头，温柔地应了一声。男人反倒因此蹙眉，不知道为什么感到烦躁。
直到他离开，苏若水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床沿边发呆。厉朗又过来叫了一次，她才开门走出去。
身为时时要为主人考虑的完美管家，厉朗当然察觉到了她有些失落的情绪，不由得问：“少夫人，您似乎心情不太好？”
苏若水愣了愣，摇摇头，“不，我只是有点累。”
确实，这两天的礼仪训练强度很大，厉朗只是看着，就觉得安琴对苏若水太苛刻了，虽然这次晚会确实很盛大，但少夫人会不会太如临大敌了？
“少夫人，或许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暗示苏若水降低训练的强度。
“但是只剩下两天了，我还想去医院看看妈妈。”
这几天遇到的麻烦太多了，没有去医院看母亲，其实苏若水内心很自责。但是，她又隐隐地想要逃避，因为一看到母亲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她就心虚。
如果她知道，自己为了她的病，和江敬安做了交易，她会不会不肯认她这个女儿？苏若水很害怕，每一次见苏心，她都怕自己暴露。
说到苏心，厉朗今天刚好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他把情况告诉了苏若水。
“少夫人，医院那边说，苏心女士的病情很稳定。但是她的造血系统出了问题，需要长期接受治疗。”厉朗的话顿了顿，“就算出了院，也要定期去医院接受检查、净化造血系统，累积费用也很多。”
“费用……”苏若水咬了咬下唇。
这也是苏若水担心的，钱。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她现在之所以能够承担母亲的治疗费，完全是因为江敬安。
说来，江敬安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了。记得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去江家的时候。
现在在别馆的生活，几乎和“厉家少夫人”的生活一模一样，如果不是母亲还躺在医院，苏若水只怕会被这种生活迷惑。
她一直在克制自己去想不好的事情，比如她到底算什么身份，比如她永远都比不过真正的厉家人，比如她什么时候会离开……
时间一长，她陷入了一个怪圈，开始看不清自己的模样了。
厉朗欲言又止。
苏若水的情况他是知道的，现在，她依旧是江敬安和厉君庭这笔交易中的交易品。苏心在第一人民医院的费用，都是江敬安承担。
除非她自己结束了和江敬安的契约关系，不然她依然是一份“礼物”。
但厉朗仍然有想不通的地方，为什么少夫人这么固执，不愿意接受少爷抛出的橄榄枝呢？明明那么做，她就能摆脱江敬安了。
少爷这么宠爱她，厉氏集团富可敌国，苏心女士的病完全不成问题，她哪怕只是当少爷的情人，也比和江敬安交易好。
当然，这些疑惑，厉朗是不会问出口的。
苏若水走到餐厅，发现安琴已经坐下吃饭了。这一餐做的是海鲜，她一顿风卷云残，眼前已经堆了不少海鲜的壳。
看见苏若水，安琴打了一个饱嗝，“少夫人。”
厉朗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他忍住暴走的冲动，“安老师！少夫人还没吃，你怎么可以自己上桌？！”
“厉管家，我指导少夫人，也是很累很饿的好不？而且少夫人都没开口，你这么激动干嘛？”
哼，四队的小兔崽子们怕他，她可不怕！
苏若水拦住快要暴走的厉朗，“没关系的，厉朗。”
怎么这两个人这么不对头呢？似乎每一次看见他们俩，都要吵起来，难道厉朗和安老师有什么过节吗？
哼哼，有少夫人给她撑腰，嚣张啊！
“少夫人，您吃完一小时后时候我们开始训练哟！”
说完，安琴大摇大摆地往西侧厅去了。厉朗嘴角抽搐，吩咐女佣收拾安琴留下的那一堆垃圾！
晚上，苏若水又温习了一下那三本厚厚的册子。这些人她基本都记住了，而且能够很快的辨认出来。
安琴很惊喜，称赞她说：“少夫人很厉害啊。”
苏若水很不好意思，“安老师过奖了。”
“不，少夫人，我说的是实话！您的记忆力很强，也不会脸盲，能够在短短两天里记住这么多人的特征和爱好，您真的很厉害。”安琴感慨。
她负责的五队，主要做的是情报工作，所以要求部门人员有超强的记忆力和观察能力。
如果苏若水不是少夫人，她一定会拉她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