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广德侯将审理结果呈报皇帝。
皇贵妃长跪在御书房前,语气委屈又可怜道:“陛下,臣妾恳求您辞去贵妃之位。”
话音刚落,顾沅而至。
与母亲一同跪下,声泪俱下。
“父皇,是儿臣的问题,没有管制好手下的臣子,儿臣自知错误,请父皇赐罪。”
皇帝看着眼前从小疼爱的儿子,轻叹了一声,“这也不能都怪是你的错。”
“不,一切都是儿臣的错,都是儿臣太想要在寿宴上让父皇和皇祖母开心了,以此才埋下了如此大的隐患。”顾沅一脸的悔不当初,“若是儿臣再细心些,或许就不会被忠靖侯蒙蔽,任由他私采铁矿了,也许这样也能避免舅舅误入歧途。”
皇帝原要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改口道:“是朕没有教好你,才酿成大错啊——”
“儿臣知罪!”顾沅抬眸,“儿臣愿闭关一月禁足府中深究兵书,为父皇分忧。”
皇帝顿了顿,“多读些兵书也是好,该与季友好好学学。”
“不,都是臣妾的错。”皇贵妃掉了泪,“臣妾只有沅儿一个孩子,实在是舍不得他吃苦,却不曾想着他被小人蒙蔽,既然如此,臣妾请求陛下发落我们吧。”
“罢了罢了。”皇帝道,“你兄长还未下定夺,我应当先处置他的。”
皇贵妃眼眶再度温润,抬眸看向陛下,哀求了声,“陛下……”
“陛下!”门外传来一声急报。
“刑部尚书文相语自尽于刑部牢狱中,未能救活。”
“什么!”
御书房三人异口同声惊呼。
“哥哥——!”
皇贵妃大致是因为伤心过度,顿时晕了过去。
皇帝赶不及看她的神情,大步流星走到门口,“消息属实?”
“是。”刑部官员将呈上的白布血书递给皇帝,“这是刑部尚书文相语留下的遗书。”
皇帝颤抖着伸手,很快看完。
文相语的遗书仅几句话,他承认所有罪责,但希望皇帝看在他多年为大燕,为皇帝效劳的份上,饶了文家。
皇帝眸光闪了闪,面色铁青,“他是如何死的?”
刑部官员掌心冒汗,额头细汗密布,解释道:“我们今早去的时候,发现他是咬舌自尽而亡。”
皇帝低眸,冷冷道:“算了,死了就死了吧。”
——
永春宫中。
皇贵妃早就醒了。
“母妃,”顾沅跪在床头,“你还好吗?”
皇贵妃侧面,看了眼顾沅,虚弱的点了点头。
顾沅瞬间明白。
他暗暗低头,“父皇还有政事处理,我让御医先送你回来,刚刚才走。”
皇贵妃扶了扶额头,叹了口气,“母妃知道。”
她其实并不是真晕,只是有外人面前,戏要的足一些,才能让人信以为真。
顾沅缓了口气,“母妃刚才您差点吓到我了。”
皇贵妃晕倒的那一刻,他想的是不能失去母亲这个靠山,他在皇帝面前的底气,有一大半都是来自于母亲,所以她得活着。
“傻孩子。”皇贵妃由他搀着起身,半靠在床头,“我只是最近劳累了。”
文相语跟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犯不着为他费心。
“不过,就算没了文家,我们还有帮手。”她望着顾沅面露狡黠之色。
“帮手?”顾沅问。
难不成她还有什么杀手锏?这倒是他从未想过的。
皇贵妃抚了抚鬓边的散发,“太子之位只能是你的。”
“母妃放心,”顾沅自信道,“儿臣定不会让母妃失望,只是儿臣现在还没完全拉拢人心。”
虽然他和顾莨都已在外开府,却一直没遇到称心的臣子为他所用,他记得前世他遇到过个称心的医师,但为何这世没遇到?
“莫要太心急。”皇贵妃淡淡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你太心急了。”
顾沅后槽牙不自觉咬紧,辩解道:“儿臣只是不想要让母妃失望,况且儿臣也有自己的想法。”
皇贵妃看了他一眼,“你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应该跟母妃商量,舅舅已经这样了,现在就该稳扎稳打。”
“父皇不会怀疑我吗?”顾沅道。
“那又如何?”皇贵妃道,“只要你在府中好好呆着,母妃会在宫里为你周旋,他不会拿你怎么样。”
“那文家..?”
“文家那边你都别接触。”皇贵妃面色平静道,“你舅舅虽然以死谢罪,但陛下只会对死人仁慈,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先呆着。”
“我们不去管他们吗?”顾沅迟疑道。
“现在是先保住自己。”皇贵妃幽幽叹了口气,“他的女儿自生自灭也是活该,我们先过好自己的日子。”
顾沅沉默半响,“母妃以为是谁将虞县的事捅到了父皇面前?”
皇贵妃抛出一个问号。
顾沅目光闪烁,“除了凉王,我想不出别人。”
皇贵妃拍拍他的肩膀,“自然是。”
“他这个人心机深沉。”顾沅狠道,“我几次想下手都未成功。”
“不过父皇也知道他活不久。”
皇贵妃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