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树见沈川媚不止没有因为他刚才的话生气,还一下子就猜到他的来意,也就干脆直言道:“你既然知道,那就让四哥再见韫玉一面,我有大事要和他商讨。”
“大事啊。”沈川媚轻轻一笑,抬起的眼直视沈怀树,在他期待的注目下,脸上的笑容刹那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面无表情的冷漠:“可是关我什么事?”
沈怀树根本就想不到沈川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以为她会直接答应的,就算不看他的面子,她也得想想韫玉那边,她却竟然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闻言,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的反应过来,眉头立即就皱了起来:“怎么能不关你的事?我可是你四哥!我要是不好过,你以为你就能舒坦?到时候怪罪下来,那就是整个沈家的生死大事!”
沈川媚并没有被沈怀树的恐吓吓到,懒散坐在椅子里的身子因为心情愉悦而放松的瘫在上面,面对沈怀树因为她的话而快要狗急跳墙的样子,她的心始终犹如死海一片平静。
“既然是关乎整个沈家的生死大事,你不想着找你父亲商量,却想着找韫玉这样一个外人商讨?”
沈怀树也是真急了,说话变得比刚才更加没有遮拦:“我该说你没见识还是应该骂你蠢?”
“你都已经是韫玉的人了,怎么还会觉得韫玉是外人,他可是个有实力的男人,上一回他说我必能升任,你看,我不止升任了,还是连升!”
“我的第一个目标达到了,现在当然要开始实现第二个目标!”
沈怀树并没有因为情绪的释放而有所收敛,反而因为提及这个而变得更加急不可耐。
他在沈川媚的面前焦虑的走来走去,并继续说道:“可是,韫玉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会在哪里出现,我当然只能来找你,你是和他最亲近的人了,不是吗?!”
沈川媚没有劳累过度的左手搭在桌面,手指悠闲地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那一声声若有似无的敲击声落进沈怀树的心里,顿时变成铿锵有力一样的巨响,始终震慑着他的心脏。
见沈川媚久久不说话,沈怀树终于忍不住,再次出声道:“你就一句话,到底帮不帮我联系韫玉!”
沈川媚眨了眨眼,终于有所行动,似乎很不能理解沈怀树的话,微微蹙起了眉道:“纵然是我和他最亲近的人,可这一点又和你有什么干系?”
沈怀树想也不想,理所当然的就道:“我是你四哥哥,你是我四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不帮我还能谁帮我,别忘了,我们都姓沈!”
“原来你也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啊。”
沈川媚看沈怀树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她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沈怀树的对面然后站定,用着极其幽晦的语气道:“我一直都以为,四哥从来都只盼着我快点死呢……”
夜里起了凉风,室内的窗户都是大敞着,一阵风卷来,将室内的烛火吹的半明不灭,吹得沈川媚的一头青丝也是飘飘摇摇。
沈怀树对上沈川媚的眼,脚下猛然一退,心中竟是徒然升起一丝害怕,忘了转动的思维停止在刚才那一瞬,此时此刻满心满眼看眼前的人都像是魑魅魍魉。
“你是我四妹妹,我怎么会盼着你死呢!”
沈怀树嘴上说着,脚下还在不断的向后退,一直退到沈川媚就算伸手也难以碰到他的地方,他才重新停下脚步,神情扼腕,叹息又说道:
“我知道之前在山州的事让你有所误会,可是那件事,我们也是受害者啊,差点因为一个下人坏了我们两房的关系,这太不值当了。”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如今大伯沉冤昭雪,祁右也找了回来,一家重新团圆,这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那我大哥沈骆堰呢?”沈川媚连话里都带起了刀刃:“我大哥就活该死吗!”
“这件事,这就是个意外,当初……”沈怀树话到此戛然而止,再看向沈川媚的眼神,忽然就带起了警惕。
她想套他的话?是因为还对二房有所怀疑?还是早就知道了沈骆堰的死亡真相?
沈怀树心思千转百回,忽然就紧抿了唇,神色阴暗的瞪着沈川媚,犹如在凝视着一个死人,危险的人活着不好把控,可死人是永远开不了口的!
“当初什么?”沈川媚眼睑半眯,透出的光凌厉而又狠鸷。
沈怀树在沈川媚的质问中,变得更安静了,垂直在身侧的手里已经多出了一把匕首,掩藏在宽大的袖子里,风一吹,若隐若现的在身侧显现出来。
屈莫广抱着一摞书刚整理到一半,就听见了沈怀树的声音,他也没当回事,继续整理剩余的书籍,可还没等他将剩余的书籍继续整理完,就听见了沈怀树那些过分不将沈川媚放在眼里的话。
他一开始想着,不管他们的关系再怎么恶劣,但到底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他一个外人要是中途出现,一定会给他们带来尴尬,索性就在书架间多等一会儿。
可是让屈莫广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沈川媚会说着沈怀树想要她死的话,更令屈莫广为之震惊的是沈怀树的举动,他不止随身携带匕首,竟然也是真的有杀掉沈川媚的想法!
他们不是兄妹吗?
看着那把在摇曳的烛光下也偶尔发出凛凛寒光的匕首,屈莫广再也站不住,疾步就从书架间冲了出去。
“站住!”沈川媚猛地一喝,眼睛紧紧盯着从书架间出来的屈莫广,然后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屈莫广还没走出几步路的脚,在她的紧盯之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慢慢退回书架间内,但还是不放心的继续暗中观察。
正要向着沈川媚走去的沈怀树被她这么一喝,也是立即就停下了脚步,见沈川媚将目光放在他的身后,忍不住就回头看了一眼,可是所见之处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瞧见。
沈川媚不想屈莫广的存在让沈怀树看见,几步上前探手在沈怀树的肩膀上就是狠狠一拍。
沈怀树正转头向后完全没有防备,冷不丁的被这么一震慑,吓得鬼叫了一声。
他正要发飙,猛地回过头却见沈川媚正抿着唇努力在憋笑,先前她凌厉的眼神一下子就变得久远而不真实。
沈怀树一愣之后立即就反应了过来,抬起手一下子就戳在了沈传媒的脑门上,气焰大了,下手一点都不留情,气哼哼道:“竟是拿我寻开心!开玩笑也要有个度,这是想吓死我?!”
沈川媚恢复女儿家的可爱,对着沈怀树撒娇道:
“四哥生气了?对不起嘛,今日我值夜,我太无聊也太困了,这才寻思着捉弄一下你,哪里想到原来你这么胆小,竟然被吓成这副模样。”
“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川媚扯了沈怀树的衣角,可怜巴巴的看人。
沈怀树在沈川媚抓住他衣角的时候就已经不着痕迹的将匕首收了回去,这会儿心脏都还在扑通扑通跳着来不及平息。
他瞪着眼正要继续发飙,想到还要靠着她来与韫玉周旋,暗暗长吸了一口气,只能将心头所有的不快都按下,说道:
“你也老大不下了,别成天还和以前一样把自己当小孩子看,该懂事的时候就得懂事,懂没?”
“韫玉那边,你赶紧替我联系一下,我有大事要和他说!”
沈川媚像调皮捣蛋的孩子做错事情之后一样的耷拉着脑袋,很乖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沈怀树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再也不愿意再在这里多留,大阔步直接就出了屋子。
沈川媚凝望着沈怀树离开的身影,脸上的神情逐寸的消失,在沈怀树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的眼里瞬间又是一片萧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