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小丫头。”
“原本还想和你好好的多玩儿一段时间,可是既然你不想和我再玩,那我也不好强求你。咱们在暗地里打了这么久的交代,你难道就不想见见我是什么样子吗?”
一种像男忍又像女人的声音在黑色的夜中凭空响了起来,语调娇俏,却忍不住让人起了一身恶寒的鸡皮疙瘩。宋明月’嘶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更是不要命似的发足狂奔,可是正在跑着的时候。身边忽然一个黑影闪过,接着她就听到了一声极其尖锐而难听的笛声在她的耳边炸开。这个声调音节都让她十分熟悉,因为,这是催动她体内残蛊的笛声。
笛声刚落,宋明月一怔,只觉得腹中一阵剧痛。那种痛意来势汹汹,甚至不能给到她一点反应的时间,就迅速的占据了她的理智和身体。她的手一抖,手中的灯笼就甩了下去。黄澄澄的火光掉落在了地上,映照住了一个神行纤细的人。他的脸上带着半截面具,只露出一个瘦削的下巴和似血的红尘,这样的冬天,他还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衣,那白的不像是凡人的肌肤在这种淡黄色的灯光映衬下也没有发黄,反而是透明的像要是透光一样。
“倒真是个容易沾花惹草的小姑娘,叫那么多的人为了你不管不顾。还有那种连命都不要,你看,我的命就不如你的命了。我和他们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只是想留下来有一个栖身之地,都被拒绝了。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神秘人说完,背在身后的手一翻,露出了一双十分修长而好看的手。手中握着一支玉色的底子,上面似乎还雕了什么古怪又古朴的花纹,用红色的穗子绕在了尾部,下面还十分细心的串了璎珞。
倘若单单看这个笛子,倒是觉得十分风雅。可是谁又能知道,偏偏是这个温润如玉的乐器,却是个可以催命的利刃呢!神秘人已经把笛子放到了口边,正要催动,忽然又是一个疾走的脚步声传来,’嗖‘得一声,便是一道剑影出来。这一剑的力道极大,几乎是要一剑夺命,誓要逼着神秘来挡。宋明月捂着剧痛不已的腹部,蓦然一回头,看到的正是一身黑衣的青玄。青玄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目不斜视的刺向了那边的神秘人,接着一矮身,直接把还傻在了原地的宋明月拉倒了自己的怀里。
“唔……你……对,对不起。”宋明月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怀抱,一时间百感交集,竟然没有那么痛了。她‘嘶嘶’得倒吸着凉气,不觉之间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睛。她用着身体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揪住了青玄的衣领,毕竟在这种时候,自己纵然有多少的才智都不管用。与其想要帮忙,不如不要去给他添麻烦比较理智。
青玄正在用剑和那神秘人打得有来有回,不过大抵是不太担忧,在打斗间还笑了一声,轻声说道:“傻瓜,我又怎么会怪你。今日这事是我有错在先,你包好我,这残蛊不会再发作的。只要休息一会儿,就能恢复过来。今日,我就杀了他。这残蛊的解药不要也罢,我养你一辈子就是了。”
“啧啧,多么动人的告白。可是你们你侬我侬,又凭什么要拿我来做牺牲呢?我可是一点儿都不服气。而且啊,我最讨厌看这种圆满的事情了。”那边的神秘人轻巧的后翻,躲过了青玄的一招剑势,然后又猛地往后一退,和两人拉开了距离。就在这么短暂的一点时间内,他就又把笛子放到了唇边,一阵阴冷的笑声传来,只听他道,“我说医仙大人,你当真还要抱着这个丫头不放吗。我这一声催命下去,你知道她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的。”
听到这话,宋明月明显的感觉到青玄的动作一顿,显然实在迟疑。就在他迟疑的一瞬间,那边的神秘人立马收了笛子,从袖中不知道掏出了什么,‘嗖’‘嗖’‘嗖’地就往青玄这边发射了过来。宋明月也顾不得许多,先是挺身要替他挡住,然后大声喊道:“小心!”青玄这才回过神来,在千钧一发之刻闪了身子,挥剑把那些暗器都一一打落。他手剑,把宋明月抱的更紧了一些,冷淡的从鼻尖“哼”了一声,随后寒声道:“你也不必用那种事情来要挟我,我不许死的人,还没有一个见过阎王爷。你这点雕虫小技,还是嫩了些。“
“切,是我嫩了?你可别太小看我了。我只是觉得倘若就今天就了结了,那实在是太没有趣了。这只是深山野岭的,你们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意思?我偏不,我偏要你看着你深爱的人死得身败名裂,永世不得超声。叫你孤苦一生,长命百岁,尝一尝当年我那被抛弃的感觉。”那声音忽然的缥缈了,接着身子一虚,神秘人忽然就不见了踪影。可是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带着许多的怨气和委屈,“你明明和我一样都是过去求医的人,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老人家的青睐,要收你为徒!我明明天分比你高,悟性也比你好,却要抛弃!被拒绝!我就是不服,也不甘心!青玄,咱们走着瞧!”
那个神秘人的声音本来就又尖又细,再在这种萧瑟的冬夜里说出来,余音不绝,愈发觉得诡异了。宋明月全程都处于呆滞的状态,死死的抱住了青玄,半晌,才带着哭腔说了一句:“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原本还有那个南宫宴的帐没有和她算呢,可是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看到宋明月已经要哭了,青玄顿时觉得有些不忍心了。他顿了顿,收剑入鞘,换成两只手搂着她,低声说道:“傻瓜,我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你。最近这一段时间,也是一直在你身边,只不过是没有露面而已。倒是,这些日子……招蜂引蝶,过得好不快活。”心中不舒服,还是忍不住把醋意抒发了出来。不过青玄是温柔和缓的人,说话的语气恬淡,到听不出什么指责的意思。
惊魂未定的宋明月趴在青玄的怀中哭了那么一会,渐渐镇定了下来,才匍到他的胸膛上,小声得说道:“你别生气。我是绝对对南宫宴没哟丝毫感情的,从前……我和他也有不共戴天的之仇。这次接近他,是为了报仇。你倘若吃醋了,我也只能和你赔个不是,叫我收手,是万万不能的。”对于南宫宴,宋明月是有一万个可以把他碎尸万段的理由,也有一万个要报复他的办法,所以她也绝对不会收手,别说是青玄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她也绝对不会放开。
听到这话,青玄愣了愣,觉得不免有些失落,不过还是理解了。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宋明月是重生的人,也知道能重生的人是怀着强烈的感情才可以做到的事情,她有她的追求和想法,他也不想去过多的干涉他。青玄叹了口气,换了一只手搂住了宋明月,蹲在地上捡起来烧得快要灭掉的灯笼,抱着她一步步的往回走:“我不干涉你的计划,可是你要答应我,下次不能再这么恣意妄为了。你知不知道,倘若今日不是我苦苦缠斗他到这里,他那催命笛吹完,你可真的就是连我也救不回来了。”
“还记得我给你说的,你这残蛊的下场吗?死了也不能超生,会被施蛊之人拿尸身去做成没有意识的尸人,变成一个又丑又凶的工具。”青玄是真的生气宋明月得轻狂,说话得一起不免重了一些,“你不怕死就罢了。可是倘若你这么不珍重自己,对得起我这么就的日夜颠倒,茶饭不思吗?就算是我求求你,你千万不要在做这种事情了,只要你好好的呆在这个地方,其实很安全的。我不会让你出任何差错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先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宋明月其实也有些后悔今天的草率,想想都心有余悸。当她被青玄放下来的时候,她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软了一下。她勉强定了定心神,伸手就抓住了青玄的手,和他十指交扣,握地很紧,“这些日子我都想的清楚了。我不能一直在这里画地为牢,我需要自己争取出去,我不能就停在这里等干娘,等你来救我。你就没有发现么,其实围绕在我身上的事情,好像不仅仅是府中争宠的恩怨那么简单。”
“嗯……那你,打算怎么办?”青玄似乎在思考着别的东西,回答的很是敷衍。他穿得是一身黑色,黑的几乎要和这个夜色融为一体了。手中提着的灯笼因为倒在了地上,所以火苗一直都很小,只有十分微薄的一点淡色的光圈,勉强照亮着脚底下的路。他总担心宋明月会被绊倒,所以走得格外仔细缓慢,却不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宋明月迟疑了一会,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告诉你,总之,不是什么好事。可是我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不能舍得一身剐,我又怎么浴火重生?其实我倒是一点也不后悔今夜出来,因为倘若不是因为这个,我又怎么能见到你呢。青玄……我是真的,十分思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