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元洲这才点点头,他略微鄙视的看了一眼秦温茂,“你的反应慢慢慢。”

“你早点告诉我不就好了。”秦温茂说,斜着眼看邵元洲,“省得我在这里猜来猜去的,这地方如此荒凉,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怎么样呢。”

“我以为你以你的智商,能一下子就猜出来的。”

“我又不是你。”

在怼人的时候顺便还夸赞了一下邵元洲,不愧是讨人喜欢的秦温茂。



“少来这一套。”邵元周别过脸不再和他讲话,眼睛望着窗外。

“不过据我所知,监狱所在的地方一般都是镇郊区之类的,而你要带我去的地方,会不会太荒凉了?”秦温茂发现路越走越偏,翻过了一座山后,还有另一座山等着他们。

“的确很荒凉,和那些乡镇交界处的监狱不一样,对吧?”邵元洲反问道。

“所以...监狱也是有不一样的。”秦温茂挠了挠他的脑袋,“既然和乡镇结合处的那些不一样,而这个建议基本上是在大山里面,那就说明乡镇都是些小监狱,而这座大山里,关押的犯人都是罪恶重大,甚至死不足惜的人渣。”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这样呢。”邵元洲玩弄着自己的袖子,把布料折了又折,硬生生把好不容易整洁的衣服弄出了一些褶子。他看起来漫不经心,丝毫没有面临恶魔的畏惧。

“那你还这么淡定?”秦温茂略微惊讶,他每天看起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但却没有想到心理素质这么好,“你将要去的,是关押着人间恶魔的地方,你难道就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可怕的。”邵元洲把一边的袖子弄出了褶子,现在又拨弄起另一边来了,“你说的人间恶魔不都是人嘛,只不过他们的行为违反了正常的社会规则,其实长得和我们差不多。不都是两个肩膀顶一个脑袋嘛,又没有三头六臂,有什么可怕的。”

“可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不利于社会的运转啊。”秦温茂说,他很不解邵元洲现在的思想,“而且你要去看的人,是和你亲人的生命息息相关的,为何我感觉你还要向着他们说话呢?”

邵元洲沉默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下。也许是亲人这两个字,刺痛了他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小心脏。他望着窗外荒凉的风景,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天上的太阳被云层掩盖,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黑云登场,将好像有几千里远的天空陡然一下拉近了距离。此时天空就像一口大锅盖,而人们是锅里的蚂蚁,湿热的温度在不断的上升,似乎随时都可以把这锅蚂蚁给端掉。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邵元洲突然念起来了诗来。

秦温茂惊诧地望着他,他琢磨不出邵元洲的脑子里想的啥。

“这一句话好像在高考的考试中挺频繁的。”邵元洲这样说。

“噗,”秦温茂用手扶额,他实在汗颜了“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只是一句诗。”他松了一口气,邵元洲貌似淡忘了自己刚刚从口里出的祸,于是他又开始找邵元洲说话,“你的心态可真好呀,还想着学习呢。”

“不学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呀,如果我家里的条件好的话,有个几套房子,我也就不用这么努力了。”他摇摇头“只有这个样子,我才能从现在的环境中翻身。像我这样出生的孩子,只有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才能改变命运。当然这也不一定,那些没有考上好大学的人也会因为家里有关系有后门,毕业之后直接继承家里的公司什么的,一上位就是总经理。”他叹了口气,言语之间仿佛不像是这个年龄的孩子,“有些人奋斗一辈子也只是到达了是别人的起点。而且所谓的奋斗,也是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呀。”

秦温茂哑口无言,他说的话和他在医务室里的阿姨说的话简直是一模一样。那个阿姨说,邵元洲早熟。一开始秦温茂还有些怀疑,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只不过,早慧是一把双刃剑,如果利用的好的话,人说不定努努力就能走上人生的巅峰,但如果在半路迷失方向,便会坠入深渊,万劫不复。

秦温茂点点头,赞同邵元洲所说的话。

车里的人看起来都非常累,绕了这么多圈山路,不仅是司机,连乘客也觉得疲惫不堪。

秦温茂打量着这个车里的每一个乘客,他们的脸上大多被蒙上一层阴霾,眼神冰冷,表情麻木。如果说路边的坟墓是真正的黄泉之路,那么这些车里的人就正在通往黄泉的路上。即便他们活着,心却是已经死了的。

“喂,我说,我们这趟车上的人,不会都是要去那个监狱里探望别人的吧。”

邵元洲瞥了他一眼,“不然呢,那里还有什么娱乐设施供我们游玩吗?”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意思。”秦温茂摆摆手,“只是那个地方除了监狱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吗?比如狭小的居民区呀,什么的,我想虽然是山里的话,但也能发展一下农业吧,说不定那里的菜还挺好吃,山清水秀的,食物又没有污染嘛。”

邵元洲眯着眼睛,“你觉得那里的人会给囚犯好的食物吃吗?”

“额...貌似不会吧。”

邵元洲就白了他一眼,“这不就得了。”

“不过你这么说,那里的确还有其他除了监狱以外的地方。”

“诶,那是什么呢。”

邵元洲回头望了他一眼,“刑场。”

秦温茂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时的车已经驶到了非常荒郊野岭的地方。如果说之前的山上能看到坟冢,坟冢上面还有几束鲜嫩的花,那些花花草草肯定也是人为弄上去的。但是在这个地方你只能看到灰溜溜的石碑上面,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写,如果不仔细看的话,你可能只是以为它是一个石头。其实不然每一块这样的石头下面都躺着一个长眠不醒的人。

“睡觉的都起来,睡觉的都起来!”伺机地大声地吆喝着,把正在睡梦中的乘客全都吵醒了,“马上就要到了,收拾好你们的东西下车。”

“切,”车厢里面有人不屑地说,“这个司机怎么回事儿?开个车都这么不耐烦。”

“其实人家不耐烦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旁边的人在他耳边悄悄说着什么,“毕竟谁也不想来这种地方,是吧。”

“那我们算什么。”那个人气鼓鼓的说道,“凭什么我们非要到这里这个地方来呀,不都是为了家里面那些不争气的崽种吗?哎哟,我真希望我没有生过这种儿子,把老子大半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哎。”旁边的人无奈地摇摇头,“谁想要这样的拖油瓶啊,真的是。我屋里那个没有骨气的老头子也是在这个地方过了许多年了,有时候真希望他死在这个牢里。”

“啊,你这个想法太恶毒了,万一被别人听到了怎么办。”

“你不就是听到了吗?”那个人白了他一眼,“所以说,听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那个老头子难道能从牢里面爬出来,把我弄死不成?”

“啧啧,人类的想法都这么恶毒呀。”秦温茂摇摇头,他只敢在邵元洲的耳边说话,这个车厢里面的人看起来都不好惹的样子。

到达了目的地,所有人都下车了。

坐上车的时候大概12点左右,然后到这里,现在已经是下午4点了。原本遮盖了天空的云雾,早就在两个小时之前散开了,太阳正缓缓地向西移动,夕阳将原本纯白无瑕的天空染成了金黄色,然后慢慢慢慢的变红,像是被人的鲜血染透一样。那个金黄色的火球慢慢降了下去,而另一边银白色泛着蓝光的月亮,正慢慢的代替太阳的位置,各路繁星如同神明一样悬挂在天空,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注视着人间发生的一切。

夜祭就要降临。

秦温茂跟在邵元洲的屁股后面,一路上他一直在问犯人是谁长什么样子,但是邵元洲只口不提。秦温茂沮丧又懊恼,只能漫无目的的跟在邵元洲屁股后面走。

管理监狱的人看到两个十几岁的孩子来了,不禁吃了一惊,“喂!”管理的人赶紧叫住他们,“小孩子到这里来不要乱跑!”

“不好意思,我们是来看望在这里的囚犯的。”邵元洲语气老成,彬彬有礼,清冷孤傲的态度,让管理人员无法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看待。

管理员上下打量着他们两个,眯着眼睛,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响声,“真的就你们两个吗?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邵元洲点点头,“我们当然知道这里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但是我们有需要探望的人在这里。”

“这孩子...你们的家长呢,你们经过他们的允许了就来这里吗?”管理人员说,他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他们知道。”秦温茂开口。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录|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