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静姝气喘吁吁地一直往前跑,只想着莫要让身后的人察觉,莫要让他们追上来!
她不知晓那个面如月魅色若妖邪的男人到底什么身份,却知晓,这样的人,绝对不是她能沾染的!
且每回遇到,这人不是满身血气,就是杀气萦身。
太危险了!
他掐住自己的那一刻,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若不是她几次正好遇到他受伤或中毒,对他有用。
只怕,瞧见他这么多秘密的人,早被他杀了灭口了!
一想到男人昏迷前说的那句——你找死!
她就浑身发寒!
不能再碰面了!绝对不能!
“呼——”“呼——”
不知不觉间,迟静姝竟跑到了一条根本不知道出路的巷子里。
左右一看,正迷茫间。
忽然对面走过来三个勾肩搭背的油滑奸邪模样的地痞。
一见着迟静姝,几人都是一怔,对视一眼,立马围了过来!
“哎哟!哪里来的小娇娘啊?”
“怎么孤零零地在这里啊?”
“来,哥几个陪你啊!”
迟静姝猛地靠在墙上,警惕地看着他们,就发现他们的眼神,狂热的几乎痴迷!
下意识一摸脸!
脸上的帕子竟不知何时掉了!
大惊,忙挡住脸,怒道,“你们想干嘛!”
其中一个伸手就过来抓她,“还挺有脾气!这样的标志人儿,哥几个活了二十几年还从未见过啊!真是天赐的福分,来,陪哥几个玩??啊!”
话没说完,飞了出去!
这场景??怎么看,怎么熟悉。
接着,另外两个没回过神来的地痞,也跟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重重地砸在地上,被墙头跳下的一个抱着刀的黑衣人,狠狠地踩晕过去!
迟静姝眨眨眼。
扭过头。
就见,一人温笑如江南烟雨墨一般,修长如松竹地立在那里。
正是苏离。
没来由地心下更紧,却又松了一口气。
忍不住双脚发软地朝旁边倒去。
才一动,好距离她好些远的苏离,竟然一下就到了跟前,一把将她扶住。
温声问:“九小姐,没事吧?”
迟静姝缓了一会,才推开他,重新站好,“多谢苏将军,又蒙您出手相救。”
苏离含笑看她脸上的惊惶,才要开口,忽然神色微变,“九小姐??受伤了?”
迟静姝一怔,随即发现,袖角和裙摆的位置,沾染了一点血迹。
不动声色地掩盖下去,摇头,“我无事。”又着急地看向苏离,“小女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苏将军帮一帮小女!”
苏离意外,当即笑着点头,“九小姐请说。”
迟静姝忙道,“小女的一个家奴,在龙雀大街,被光禄寺卿府上的表小姐陈怡给带走了。小女担心他的安危,可否请您派人前去查问一番?”
若是苏离,陈怡就算拿住了人,也不敢不交吧!
苏离却不解地看她,“龙雀大街?”
迟静姝连忙点头,“是,拜托苏将军了。”
苏离略一思忖,朝那边的费鸣点了点头,费鸣不高兴地转过身,快速离去。
苏离又看迟静姝,“九小姐怎么一人在此?”
迟静姝此时满心乱麻,今日这几次三番的遭遇,已经让她的心神控制不住。
又加上情绪的剧烈起伏,以及刚刚急速的奔跑。
此时微微松下心神,就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有些虚弱地说道,“跟下人们走散了??”
话没说完,一下软倒下去!
苏离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入手,才觉得这小丫头,真是轻得很,软绵绵的,跟抱起了一团棉花似的。
费鸣又抱着刀从那边走过来,不满地看了眼迟静姝,“将军,您不觉得她出现在此处,十分古怪么?”
苏离与费鸣为何在此?
是因为,他们追踪鬼太子萧厉珏的行踪,到了这附近!
偏偏萧厉珏没发现,却看到了迟静姝!
苏离眼神变了变,随后笑着摇头,“他们不可能有关联。以太子的脾性,若是手上有这么一张好牌,不可能就这么放在迟家任由磋磨的。”
费鸣撇撇嘴。
苏离又看他,“不是让你去帮她找一找家奴了么?”
费鸣登时气结,见苏离看他,这才不甘不愿地说道,“已经让人去光禄寺卿府上问去了!”
苏离摇摇头,将迟静姝抱起来,说道,“太子今日,只怕是故意钻了万久福的陷阱。”
费鸣一惊,“他为何要这么做?”
苏离笑了笑,“他要掌权,要对付的,除了万久福,还有万久福手里头的那位。”
费鸣神色骤变,“他是想借此机会,朝宫里动手?!”
苏离一笑,朝前走去。
费鸣脸上情绪起伏,“竟然为此不惜以身涉险!刚刚那地方的血??这鬼太子,果然心性如鬼,太可怕了!”又看向苏离,“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苏离笑了笑,“该收回的命,我也该去拿了。”
费鸣一顿,随后大喜,“将军高见!”
很快,两人的身影,从巷子里消失。
不久后,另一行三人,周身血气地从巷子口路过。
那三个小地痞刚刚醒来,兜头撞上,张口就骂,“瞎了你们的狗眼??啊!”
又被踹翻。
龙一狠踹了几脚,再扭头,看萧厉珏的视线落在巷子不远处,一块落地的帕子上。
疑惑地眨眨眼,“殿下,您看什么呢?”
萧厉珏收回目光,广袖翻飞,夹杂一身血腥之气,纵身离去。
龙三白了眼龙一,紧跟其上。
龙一傻愣愣呆在原地,忽而瞪了眼那帕子,跟着飞走。
??
“小姐,小姐。”
小菊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
迟静姝猛地睁开眼,张口就问:“贺青呢?”
声音嘶哑的厉害,眼前也是一阵模糊。
缓了片刻,才看到,小菊站在床边,正担心地看过来,“好好地回来了,小姐别着急。奴婢去唤张妈和绿柳进来。”
话音刚落,刚刚还站在院子里的张妈跑了进来。
一到床边,看到睁眼的迟静姝,就哭了起来,“哎哟我的好小姐!您是要吓死奴婢啊?这出门一趟,怎么就没个安生啊?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奴婢可怎么跟夫人交待啊!小姐啊!”
绿柳走到一旁,嘀咕了一句,“张妈,您怎么跟哭丧似的??哎呀!”
直接戳中张妈的痛处,惹得她大怒,转过身来就朝绿柳身上使劲打!
“叫你胡说八道!我打死你个口无遮拦的坏丫头!”
绿柳被打得到处躲,倒是让房间里原本压抑的气氛,顿时活络了开来。
迟静姝看小菊,“贺青回来了?他没事吧?”
小菊有些无奈,扶她坐起来,道,“一点事都没有,就是见着因为他而叫小姐差点出事,自责得厉害,现在还跪在院子外头呢!”
难怪张妈刚刚在院子里站着,可不就是在看外头的贺青么!
迟静姝微微讶异,“他在外头跪着?我昏迷多久了?”
小菊倒了一杯水给她,说道,“两个时辰不到。”
迟静姝皱了皱眉,转身想下床,一旁张妈扭头看见了,顿时沉脸,“您敢下床试试!”
迟静姝身形一顿,“总不能让贺青一直跪着。还有今日之事,我还要问一问他??”
张妈却不管,撒开绿柳,走过来,挡住迟静姝,“他一个奴才,用不着您做主子的那样费心!奴婢还想问问您,到底怎么会突然从西城去了南城?若不是恰巧遇到苏将军,您一个女儿家,若是遇险了,可怎么办!”
张妈认为定然又是迟静姝的自作主张。
却不知,她其实是被人挟持而去的。
南城?
迟静姝想起在那里遇到的苏离。
她所经过的地方,绝非人会常走的。原本跟她一样在百花大街的苏离,为何会突然出现在那里?
心下疑云丛生。
面上却有些无奈,“马车突然发了疯,我怎么都拦不住,好容易从马车上逃下来,不想竟然遇见了苏将军。是他将我送回来的?”
张妈皱眉,“马车发疯?小姐没伤着哪儿吧?”
迟静姝镇定地摇头,“我真的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才晕过去的。”
张妈却还是不放心。
绿柳在旁边,张了张口,犹豫了下,到底没说出来。
“叫贺青过来吧,我有话要问他。”迟静姝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今日被陈怡的算计目的。
张妈见她一再坚持,也知拦不住,却还是硬着语气道,“他不能进小姐的房间,绿柳,却叫他到窗户下头回话。”
绿柳赶紧地去了。
外头,贺青低着头跪在那里。
绿柳走过去,就见这晌午过后越发紧的日头,将他浑身都烤得浑身发红。
而他原本老实憨厚的脸上,此时被一股浓浓的阴郁和沉闷所覆盖,看着让人有些害怕。
便站开几步,高声道,“贺青,小姐醒了,吩咐你去窗户下回话。”
贺青猛地抬起头来。
那一瞬间,满脸的密布阴云陡然散开,一层阳光仿佛顷刻从他的眼里冒了出来!
看得绿柳心下一惊。
等回过神来时,贺青已经跑到了院子里。
绿柳追进去,就看他又跪在了窗户走廊下,一脸的紧张。
疑惑地歪了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