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房间收拾好,温如意便逃一样的离开了。
回到佣人房,靠在门板上,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周嫂的话言犹在耳。
她说,顾西漠因为那一刀差点丢看性命。
病危……
温如意心中剧痛。
生死走了一遭,所以他才接受了覃晚樱,是这样吗?
也对。
跟她在一起太痛苦了,他的确有选择别人的权利。
温如意鼻子发酸,仰起头,将眼眶里的泪意逼回去。
她已经没有了伤心的资格,掉泪也无济于事了,与其这样,还不如打起精神,好好让他消了气。
这天夜里,温如意做了个噩梦,梦中她又回到了四个月前的那个晚上。
她满手是血,看着刀子没入他的胸膛,看见他脸上残忍又痛快的表情,最后他倒在了血泊里,而她拔出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一梦惊醒,浑身汗湿,胸口处剧痛无比。
她在黑暗中就这么静坐了很久,直到天明,才慢慢从悲伤的情绪走出来。
事实上,那些痛感都是不现实的梦境带来的,她的身体并无不适。
温如意深深的叹了口气,伸手打开了台灯,却赫然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身影,吓得她三魂不见了七魄,尖叫出声。
她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抖着身体看向床边不远处沙发上,那个一身黑色衣服的身影。
“顾……顾西漠?”她惊魂未定,浑身颤抖着开口。
黑色的身影从沙发上转过身,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冷酷又嗜血,偏偏容貌又俊美得不像话,更为他平添了一抹妖冶之感。
“顾西漠!”她确定了是他,看得真真切切,真的是他。
顾西漠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眼底没有任何波动,唯有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显得有些无情,“看见我,很意外吗?”
“不是……我、我、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时间……”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里是顾家,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咬住唇瓣没有接话,表情却是无比的倔强。
顾西漠逸出笑声,轻蔑又残忍,“过来!”
她握紧了拳头,迟疑了几秒,深吸口气,掀开被子下床,朝他走了过去。
“顾先生,有什么吩咐?”她不断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佣人。
“给我把鞋换了!”命令的语调。
温如意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些事,他从来不假手于人。
“这……这里是我的房间,没有准备你的拖鞋。”她找回自己的声音。
“出去拿!”
她踟蹰着没有动。
顾西漠抬眼扫向她,“不愿意就滚出顾家!”
呼吸一窒,她握紧了拳头,“我、我马上去。”
温如意跑到玄关处,拿了拖鞋又跑回房间,微微喘息着蹲在他面前。
她穿着宽大的睡衣,这样伏低身体,胸前难免会露出春色,可她太紧张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只是抖着手,给他把皮鞋脱下,将拖鞋穿上。
短短一个换鞋的动作,却已经令她浑身都出了汗。
“穿、穿好了。”她站起来,想努力控制自己的语调,却还是结巴了。
顾西漠起身,居高临下,眼神却是飘向别处,显得格外的冷傲,“把你的衣服穿好,再让我看见你衣冠不整的样子,就给我滚出去!”
温如意,“……”
她一惊,伸手捏住了衣领。
顾西漠冷笑,像是在嘲讽她多此一举的动作。
擦肩而过,温如意的脸上火辣辣的烧起来。
这样的顾西漠,陌生到教人害怕……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她松口气,掌心全是汗,脱力的差点要跌坐在地上。
手扶住沙发的扶手,温如意强定住心神,慌乱的将衣服换了,急忙去了厨房准备早餐。
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四点多一点而已。
他……为什么回来的这样早?
温如意对他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没有一丝忘却,早餐也是按照他的喜好准备,餐桌上也早早的摆盘完成。
向来习惯晨跑的人,回来后却一直没有下楼,一桌丰盛的早餐,凉了又热,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次,直到厨师已经开始准备午餐,她才将早餐撤了倒掉。
周嫂年纪大了,很多事都已经力不从心,将每日的工作安排好之后,必须得回房睡个回笼觉,才有精神处理下午的事情。
到了午餐的点,她跟厨师准备好了午餐,可是却没有人敢上去叫顾西漠下来用餐。
他没有晨跑,没有吃早餐,甚至一上午都没有下楼,他……他是身体出了状况吗?
温如意想到周嫂说,他在英国疗养了三个月才恢复,一度还被医生下达了病危的通知……
她皱起眉头,很难不去担心。
“没有人上去通知他用餐吗?”她忍不住开口。
众人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小红拉着她走到角落,小声告诉她,“一个月前,先生刚从英国回来,有人上去叫他用餐,结果立刻就被开除了,以后就谁都不敢上去了。”
虽说先生以前的性子冷,又爱发脾气,可却从来没让人觉得害怕过,如今的先生不言不语,却令人怕进了骨子里,小红不敢说太多,只能告诉她这件事。
温如意的内心矛盾,她一方面想知道他的身体状况,一方面又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做任何出格的事,跟大家一样,息事宁人,当作透明人就好。
“温如意,你上去把先生叫下来!”
众人纷纷转过头,看见周嫂拄着拐杖从佣人房那边走过来。
温如意拧起眉心,“可是……”
“别忘记你当初来这里的初心!”周嫂冷着脸道。
温如意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拐杖上,几番挣扎,最后硬着头皮答应,“好,我去。”
周嫂没有过多的表情,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
温如意一咬牙就朝楼梯走去,不紧不慢的上了楼。
站在卧室门口,思及昨天所见的一室窒息,心头重的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
伸手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又敲了下,还是没有反应,最后她只好自作主张,慢慢打开了卧室的门,径自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