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梳雨干脆下了马,牵着马绳,她把包袱放在石凳上面,坐着等秦隐过来。
巧巧和她说过,是约在子时。
现在的时间离着子时还差那么一点,估计没有脱开身!
穆梳雨这样想。
她轻微抬头,看着此刻的天空,灰沉沉的,没有一颗星星。
周围沉寂的可怕,这个时间点,想来大家也都睡下了。
风呜咽的吹着,像是有人在哭泣。
穆梳雨这会才觉得害怕起来。
手中紧紧牵着缰绳,让马靠近一些。
这才觉得心里觉得才没有那么害怕。
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等到马忍不住趴在她的身边都要昏昏欲睡,穆梳雨等的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再等等!
她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穆梳雨不再坐在那里,反倒是站起身子,活动活动一下筋骨,左右看着,她瞪了很长时间,不知道现在是多少时辰。
他不来,子时就没有到。
穆梳雨等得浑身发冷,一开始心里的热度也逐渐被外面的风霜降下去。
她头一次觉得,等待,也是如此的漫长。
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是他后悔了吗?
不想和她在一起了?
穆梳雨心中百感交集,冷凝着脸等下去。
忽然肩膀上一沉。
一股参杂着檀香味道的温暖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面上一喜,回头便抱住身后人的腰部。
“真好,你最后还是来了。”她甜甜说道。
穆梳雨以为他真的不要自己,就这么丢下自己。
她抱着的男人并没有像她那样抱着自己。
穆梳雨并没有察觉到。
“梳雨,是我!”
头顶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穆梳雨的耳畔一下子炸了起来。
穆梳雨几乎闪电般的逃离那个怀抱,抬起头看着穆恒,眸中的欢喜的亮光瞬间黯淡下去,她张了张口,喉咙里却滚不出一个字眼。
穆恒见刚刚搭在她肩膀上的斗篷滑下去,他弯腰重新个穆梳雨披上,“怎么出来不多穿两件衣服,倒春寒的滋味,比撼动还要让人受不了。”
“出来的急一些,就没有顾上。”穆梳雨眼睛里流出来的失望可想而见。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感情在里面,“你怎么会在这里?”
穆恒淡淡的笑出来,“我要说路过,你肯定会不相信,你既然心里清楚,何必要问着多呢?”
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谁也没有主动说话。
两人又等了大约一个时辰,穆恒淡淡道:“子时早就过了,你要继续等的话,天就亮了。”
穆梳雨站在桥头,看过去的方向始终是那个方向。
“好,我陪你等着!”
“你过来,爹爹知道吗?”
穆恒回答道:“如果他老人家知道自己的一双儿女都在外面,你说咱们穆府还不找上来?”
他看了眼穆梳雨苍白的脸颊继续道:“我们去找他?”
“不用了,我就等着天亮,如果他还不来,我就不等了。”
穆梳雨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她的自尊心不容许任何人这样践踏,即使那个人是她喜欢的人。
穆恒紧紧握着手。
他知道这个人是九王爷。
可现在,没有办法朝着穆梳雨开口。
她如何接受的来?
只能陪着她等下去。
黑暗悄然在周围散去,一丝丝黎明开始条约出来,洒满了大地。现在也能清晰的看到眼前的事物。
天终于还是亮起来。
“他不会来了。”
穆梳雨的声音清清淡淡的,没有一点波澜。
好像结果她一直都知道似的。
“大哥哥,我们回去吧。”
穆梳雨都没有牵马,木讷的朝着随便一个方向走去。
刚刚走出了三步,‘咚’的一声,整个人倒下去。
穆恒上前接住她冰冷僵硬的身子,将她揽在怀里,眸底逐渐浮上一层碎冰。
穆梳雨终究还是没有等到。
他将穆梳雨扶上准备好的马车里,那匹马被近侍骑着回去。
穆恒第一次这么抱着她。
用自己身上的余温是温暖她的身子。
手指将穆梳雨额角的碎发轻轻憋在耳后,心里暗道,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有下一次,他以后绝对不会容许旁人在这样欺负她。
她是自己从小呵护的姑娘,见不到旁人这般轻贱。
等回到穆府,穆梳雨悄悄抬入翠云居,巧巧和丫鬟顾不上大哥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情,赶紧就让人去清了大夫过来。
而穆恒则阴沉着脸,拿起近侍腰间的佩剑,打马朝着外面冲出去。
他必定要为了穆梳雨讨回这个公道。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冲到秦衍的别苑里面。
他面带着杀气,因为隐忍,脸上带着生人勿近的决然,长年累月在军营里,他身上的肃杀,早就练就出来。
一个眼神就可以杀死人。
莫寒拦住他的去路。
穆恒剑鞘飞出去,直接敲打在莫寒的胸口。
莫寒躲不过去,只能硬生生挨住了。
“穆大人,还是好自为之,你既然知道这是谁的场所,就应放尊重一些!”
“尊重?”
穆恒冷嗔。
他没有再说话,手中长剑飞出去,横切在莫寒的腰腹。
莫寒一面躲着一面用言语相劝,“你之前与爷一起对抗外敌,现在提着剑来找爷,你难不成忘记爷当时在战场上救过你的性命了?”
穆恒依旧是没有留情,反倒是越发用力起来。
莫寒遮挡不住,手臂上被切除好几道伤口。
“救命之恩,我自然会还,而不是现在!”
他自然是没有忘记,怎么能够忘记?
可一码归一码,秦衍欺负穆梳雨,这是铁铮铮的事实,他必须要给梳雨讨个公道。
“秦衍何在?”
莫寒还是不肯说话。
硬生生又挨了穆恒的一剑。
莫寒手中的长剑已经被撇出去很远距离。
穆恒一脚踹在莫寒胸口,将他踹在地上,这才收起长剑,闯进别庄内。
别庄的人原本就是不多,就连莫寒大人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们这些下人了?
可主子就在里面,他们被训练出来,就没有忍让的道理!
“住手!”
屋内被里面的人打开,秦衍负手走出来。
穆恒一脚提起散落地上的长剑,直接提到秦衍的手中,“接着!”
秦衍一把接住。
还没等稳住,穆恒就横冲了过来,他本鞥拿着长剑挡在自己胸前。
穆恒面带怒火,眸中泛着血丝,眸中猩红一片。眼帘下面一片青紫,显然是一整晚都没有睡觉的原因。
“你为何要这般做!”
秦衍刚毅的脸上浮上一层碎冰,语气也是一惯的淡然,“我有我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就是给梳雨带来痛苦!”
“随你怎么想!”
秦衍将面前穆恒一把弹开,眼前人又怎么会放过他,长剑切过来,只冲着脖颈。
秦衍正侧头躲过,而长剑勾住他散落的发丝,随着他不断变化走动,硬生生把头发给切断!
穆恒的功夫是怎样的,秦衍心里是在清楚不过的。
如今他没有想过,等穆恒在战场上归来,两人再次见面竟然会是这样。
“你现在就随我去见梳雨!”
穆恒揪住秦衍的肩膀,就要往外拽,秦衍也不是好对付的,自然也不会这么容易跟他走。
“她瞪了你一夜,你心里就没点愧疚之感?”
穆恒气的想要杀人,即使关系再好的好友,等欺负到穆梳雨的头上,还是忍不住将体内的火气爆发。
“我愧疚,是我让她等了一夜,婚后我自然会好好补偿。”
“我告诉你,只要梳雨不肯嫁人,我自然有法子让她离开!”
“穆恒!”秦衍同样双目泛着点点猩红。
眼前的人从一入府就是这样气急败坏的模样,让此刻的秦衍心里实在是不舒服,他冷凝着眉头喝道:“你不觉得你此刻的样子太过反常了!”
穆恒没有说话。
“你是那么冷静的一个人,何时像今日这样子?”秦衍脑海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这个念头出现,什么样的说法做法就能解释清楚了。
当初穆恒二人把酒言欢,在战场上相互帮助,才有的今日。
他记得曾经和穆恒喝酒,穆恒酒后多言,说起他心目中的姑娘。
这个姑娘在他心里!
当时秦衍还在劝慰他,既然喜欢人,等战役结束,就会求娶。
结果穆恒是怎么说的?
不能求娶,这一辈子都不能!
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那个姑娘已经出嫁。
另一个可能是根据他今日的反常猜测出来。
穆恒心目中的姑娘就是穆梳雨!
“你喜欢她?”秦衍觉得事情蹊跷。
穆恒是什么样的人,秦衍再清楚不过。
他如果真的喜欢穆梳雨,那穆梳雨的身份肯定有问题。
除非,穆梳雨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你胡说什么!”
穆恒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修长的手指紧握,骨节分明,用了很大力气,“你今日到底跟我去不去相府!”
“你以为梳雨见到了我,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就会开心了?”
秦衍考虑的太多,他怕失去穆梳雨,就一直将真正身份隐瞒。
等到成亲当日,一切都成了定数。
他做好了心里准备,到时候就算是他不说,穆梳雨也会知道。
秦衍也什么都不会隐瞒。
可现在一旦说出来,穆梳雨别说嫁给他,就是以后见他都不愿意相见。
“穆恒,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不是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