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夕璃没再说话,仔细盯着屋子中央摆的棺材。
她既然活生生的站在这儿,那棺材里必定空空如也。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可是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白夕璃,这群人都未看见。
即便如此,还是要为她举办一个丧事,他们到底是有多希望自己死。
“小姐,这事儿您怨不得任何人。”
白夕璃不解,难道怪她自己吗?
“叫您一声王叔,算是对您的尊重,只是刚才那话璃儿不敢苟同。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怎么能着急下定论呢,难不成有人亲眼看见璃儿遇害了?”
“小姐有所不知,先前有人送了两具脸部烧焦的尸体过来。经检查,她就是你和青袖。”
白夕璃觉得好笑,既然自己好好站在这儿,那具尸体怎么可能会是她。
“她们二人穿的衣服与您之前和青袖姑娘穿的一模一样。其中一具尸体左肩胛骨处有一蝴蝶胎记,您与之一样。另一具左脚脚底有一颗痣,不巧,青袖姑娘也是如此。”
就单凭一个胎记和一个痣确认尸体的身份?未免也太过草率了。
胎记和痣都是可以模仿的,白夕璃不相信白翰英明一世会在这件事上变糊涂。
白夕璃没再跟王忠祥说话,带着青袖回了自己的院子。
用力推门,竟发现推不动。温度太低,门都被冻住了。
看来她消失后没人来过这里,想想还真是叫人伤感。
“小姐,这门怎么办?”
她轻轻一笑,抬起脚就往门踹去。
青袖看的目瞪口呆,小姐莫不是被气疯了?
一脚下来,门没有变化。白夕璃不放弃,接连又踹了几脚。
终于,这扇饱经风霜的门倒在了白夕璃的脚下。
“走,青袖。”
她现在火气大的很,正愁没地儿发呢,这个破门就送上门了。
接下来要是有人不长眼撞到枪口上,别怪她白夕璃翻脸不认人。
自己叫了十几年的爹就是这般对待她的,两天未见就开始操办起丧事了。
最得意的莫过于许姨娘和白夕蹊了吧,终于将她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除去了。
她刚坐下,板凳还没捂热乎呢,就有人来了。
“璃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白夕璃看着一脸错愕的白翰,但笑不语。
“璃儿,受苦了吧。”
“还可以,多谢父亲大人关心。”
白翰有些心虚,不敢正眼看白夕璃。
“为父还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
就凭两件破衣服和胎记,就断定自己女儿遭遇了不测,他这父亲到底是怎么当的。
白翰没接话,自知理亏。
白夕璃冷眼看着这一切,真是荒唐至极。
堂堂一个丞相竟这般昏庸,大天朝是要亡了吗?
“为父这就叫人把东西撤了去。”
“一切依父亲的意思。”
她越是冷静,白翰就越发怵。
明明白夕璃就是个十七岁的黄毛丫头,他不知道为何自己会惧怕她。
白翰觉得,白夕璃的身上多了几分楚奕骁的影子。
此时的白夕璃,沉着、果断、深不可测,对所有事情都运筹帷幄。
“那璃儿先休息着,一会儿过来吃饭。”
白夕璃摆摆手,“还是不了,璃儿得回家。”
回家?这儿不就是她的家?
想了一会,白翰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楚府。
女大不中留啊,才嫁过去数月就不认自己娘家了。
“也行,那你忙着。”
白夕璃点头,没有丝毫要起身想送的意思。
喝了几口过夜的茶水,白夕璃开始收拾行囊。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还没让青袖和白箫见上一面呢。
要是就这样走了,这丫头估计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按住青袖还在忙活的手,“先等等。”
“小姐,何事?”
白夕璃向她眨眨眼,“白箫还没回来呢。”
此话一出,青袖脸儿红得像熟透了的山柿子,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白夕璃一眼。
用手指勾起青袖的下巴,“哟,这还害羞了起来。”
“小姐!”
青袖咽住话,只管弄衣服。
“好啦好啦,不打趣你了。不过青袖你记住,那件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可不能让它成为你和白箫之间的绊脚石啊。”
她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主仆二人一直等着,直至白翰派人来喊她们吃饭。
白夕璃跟来的人说自己没什么胃口,等回楚府再吃。
她还没做好面对那一对母女的准备。
“这门怎么拆了?”
白夕璃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起身。
“姐,你这门去哪了?”
她没接话,指指旁边靠着墙的两扇木门。
“别管门了,快来看看你的青袖吧。”
白箫闻声,脸上竟也出现了两抹红晕,院子里顿时充满了都是恋爱的酸臭味。
青袖见到白箫来,害羞的头不敢抬,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件事。
为了给两人独处的空间,白夕璃忍着寒意坐在院子里。
自己这样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希望日后发生的意外能少一点。
里面的白箫刚想将青袖揽入怀中,对方却连连后退。
看着青袖仿佛是受了惊的样子,以为她还未从绑架的阴影中走出来,白箫只觉心疼。
“别怕,都过去了。”
白箫说的是绑架过去了,青袖却觉得他在指自己受辱一事,顿觉无地自容。
“少爷,奴婢……奴婢配不上您。”
“青袖又乱说胡话了,傻瓜。”说着白箫准备上前靠近青袖。
青袖直摇头,“少爷您别过来,奴婢害怕。”
自己又不是洪水猛兽,有什么好害怕的。
“青袖,你是怎么了?”
“奴婢……奴婢不干净了。”
她最终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白箫只觉脑子一阵轰鸣,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冷静过来之后他抓住青袖的肩膀,“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般凶狠的模样让青袖更加惊慌了,呆若木鸡的站着不动,说不上话来。
见从青袖身上问不出什么来,白箫朝外面走去。
“这两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青袖为什么说自己不干净了?”
白夕璃看到白箫气势汹汹的过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这个笨蛋!我来告诉你吧。”
白箫听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世界上还能找出比她更蠢的女人吗?”
他再次走进屋子,不管青袖的挣扎直接抱住她。
“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呢。没关系,我不在意,你也无需担心,乖乖的等我娶你就好。”
还不等青袖反应过来,白箫深情的在他额头留下一吻。
这一幕恰巧被冻的无法忍受的白夕璃看到,“啧啧啧,进来的真不是时候。”
青袖闻声,一下挣脱开来,站到了一边。
白箫有些懊恼的看着白夕璃,对她打扰的行为颇为不满。
“袖儿,你也别害羞了,箫儿,你也别气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赶紧收拾东西吧,不然丞相又得派人过来了。”
刚才她在外面坐的这一会,又有人过来叫她去前院吃饭。
“姐,这次回去你要放心,绑架一事很可能与楚府里的人有关。”
他这么一说,白夕璃想起来还没问他怎么得知自己被困的地点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吴大虎的地牢里?”
白箫摇摇头,“我不知道,是太子告诉我的。”
楚奕硕?他会这么好心?
想不到他身在皇宫,对外面的事情也了了如指掌。
“那你替我谢谢他了。”
收拾妥当后,两人直接从侧门离开。
“小姐,您不跟老爷说一声吗?”
“说不说都一样,反正他也不想认我这个女儿。”
走在雪地上,沙沙做响,走一步留下一个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