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系列事情时候,我走了出去,用那把古铜色的锁将这片承载着我美好回忆的地方锁上。
外边的风裹挟着地面上的浮雪向我袭来,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留恋的看了几眼青色的砖瓦,最终还是回到了车上。
马力十足的宾利在我的操控下,沿着来时的路奔腾,在地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父亲留给我的东西,是我斗赢秦雪燕,反败为胜的底牌。
至于那个疯子,他是这趟旅程的意外收获,我总感觉,他身上背着的秘密,很可能跟父亲有关。
高速公路口排起了长队,等了十几分钟都没能往前走一步。
我实在等的有些烦躁,冲着旁边车道开着窗户抽烟的人发问,“大哥,前面怎么回事啊?”
“老妹儿,前面出车祸了,估计一时半会走不了”男人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一脸愤懑的样子跟我解释。
我礼貌的回了句“谢谢”,便重新关上了车窗。
原本心里就乱糟糟的,现在又被困在这,“真是人倒霉了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索性,这种倒霉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又过了大约十分钟后,前面终于有了动静。
我踩着油门,慢慢的跟这着前面的车往前挪,终于摆脱了这个磨人的状态,上了高速。
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开车跑长途实在是个苦差事,全程我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眼睛早已酸涩不堪,我眨了几下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好在终于到达了我熟悉的小路,隔着婆娑的树影,已经隐隐可见尽头处家门口亮着的灯光。
此时,折腾了一天的我已经身心俱疲。
我将车停在了常用的车位上,拿着挎包,拖着疲乏的步子,慢吞吞的往门口移动。
钥匙插进锁孔,仅转动了一下门口就开了,这让我有些诧异。
“不对啊,我记得走的时候明明锁门了,难道是我记错了?”
我咕哝了两句也没多想,便带着满身的寒气关上了门,正当我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客厅里忽然传来了几声“咔嚓咔嚓”的脆响。
好奇和疑惑在我心里疯长,我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往里一看,只见穿着一身高定西装的袁浩宇,此时正翘着脚坐在我的懒人沙发上,男人的怀里抱着一包黄瓜味薯片吃的津津有味。
穿着这么严肃的衣服,吃着这么不健康的食品,真是朵奇葩。
可我现在懒得理他,也没有怼他两句的心情,忙碌了一天心里堵着的、面上扛着的,让我只想扑倒在床上,一觉睡到天亮。
于是,我一边暗示自己无视掉他,一边踢踏着拖鞋,打算回卧室拿件干净的衣服,再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
可在路过沙发的时候,原本瘫坐着机械进食的男人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拽进了怀里,“你去哪了?”
我心里一惊,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我去哪还需要跟你汇报?”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概是我的语气不好,袁浩宇似乎有些恼怒,箍着我的手又紧了几分。
刚从日本回来,这几天又连轴转忙的昏天黑地,哪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嗯?”
袁浩宇冷哼了一声将头在我的颈窝蹭了蹭,而后贴着我的耳朵说,“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结婚纪念日?”
这个词忽然戳中了我心底的某处柔软,我摁亮了手机屏幕,看了眼今天的日期,心里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婚姻是不是别人爱情的坟墓我不知道,但它确实是我的坟墓,只不过比别人更悲惨的是,我连爱情都没有。
“嗯”听着我的重复,男人应了声,“你竟然忘了。”
然后在我露出的肩膀处轻轻的咬了一口,似乎是对我忘记这个重要日子的惩罚。
肩膀上传来的微痛,让我回过神来,我拿过他放在桌子上的薯片吃了两口,“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嗯”看着我的动作,袁浩宇箍着我的手臂松开了些。
“都这么晚了,就不过了吧,我也不是很在意这个,等有时间在说吧。”可是累到极点的我早已经没有了吃饭的心情,况且说不定他也只是装装样子可套而已,于是便打算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不行,我都在餐厅订好位子了。”闻言,袁浩宇立刻将我抱的更紧,强行扭过我的头,让我看着他。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我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脑子飞快的运转,想要摆脱眼前的困境,推掉这个突如其来的“约会。”
“别想跑,今天你必须跟我去吃饭。”
听着袁浩宇像个小孩子一样不容拒绝的语气,无力地挣扎过后,最终我还是妥协了。
“那你让我换个衣服行吧?”
袁浩宇迟疑的看着我,似乎在判断我这句话的可信度。
我叹了口气,“你看看我现在这身装备,俨然的中老年人保暖套装,怎么能跟西装革履的你相配出入高档酒店?”
袁浩宇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而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那你快点。”
看着我往卧室走的背影又不放心的补充道,“你已经答应我去吃饭了,不准反悔!”
“知道啦。”
我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拖着疲惫的身子,任命的打开衣柜翻找着合适又保暖的衣服,我故意的将动作放到了最慢,希望能够让他等的不耐烦直接走人。
可惜,天不遂人意,袁浩宇今天出奇的有耐心,我悄悄透过门缝看了他一眼,那人依旧沉浸在薯片的世界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磨蹭了半天我最终选定了一套姜黄色针织连衣裙,和黑色修身的风衣。
“走吧。”
我穿好衣服,换了一个手包,慢吞吞的移动到了客厅。
此时袁浩宇刚好将那包薯片的最后一点残渣吃完,还顺道舔了下手指。
我有些嫌弃的看着他,忍不住开口吐槽道:“你现在吃饱了是打算一会看着我吃吗?”
“谁让你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在这等了你好久了,全靠这包薯片撑着才没饿晕过去。”
袁浩宇一边嚷嚷着,一边将包装袋扔进了垃圾桶,拽着我往门口走。
冬天的夜凉的刺骨,一出门就将我的风衣冻了个透,果然美丽是要“冻人的”。
肉体上的受挫,让我心灵上打起了退堂鼓,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边的人,斟酌着开口,“你看天这么冷,要不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袁浩宇目光里发射出来的死亡射线,登时闭上了嘴。
他丝毫没有回应我的话,拽着像乌龟一样将脖子缩进大衣里的我,快步走到了车边,而后无视我的反抗,非常粗鲁的将我塞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动作一气呵成,让我毫无招架之力。
袁浩宇一言不发的坐在了驾驶座,他发动起车子来,打开了空调,狭小的空间里顿时涌上了阵阵暖意。
此时袁浩宇满脸上写满了不悦,连带着握着方向盘的力气都大了几分,在这个积雪遍地的夜晚,让我心惊胆战。
他没有听广播的习惯,只是埋头操作着车,沉默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蔓延,眼看要将我们埋得越来越深,我忍不住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
“我们去哪吃饭?”
袁浩宇依旧目不斜视的开着车,“去荣德。”
“哦。”看他没有借坡下驴的意思,我也懒得再说话,索性缩在一旁当起了鸵鸟。
荣德是A市最好的酒店,只服务会员定制,而且向来人气火爆,要提前很久预约才能排到。
看来他是早有准备。
空间重新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我从手包里将它拿出来,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疑惑地轻皱了下眉,他怎么这个点给我打电话?
虽然心里充满着疑惑,但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
“欣妍,你现在在哪?放不方便说话?”
秦峰低沉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接连而来的两个问号,配合着旁边袁浩宇毫不掩饰的目光让我有种被抓的错觉。
我努力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了,清了清嗓子回道:“我已经会A市了,但现在在外边,有什么事你说就行。”
“你回来了,我去接你吧,晚上一起吃个饭,就算是请你喝一杯胜利酒了。”秦峰师出有名,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开车,不时往我的方向瞟两眼的袁浩宇忽然有了动作,他一只手握着方向盘,一只手趁着我在酝酿说辞的时候,夺过了我的手机,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喂,你——”我等圆眼睛,他却抿着嘴,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要是让袁浩宇手下那些人知道了一向杀伐决断的袁总裁在外面竟然是个醋罐子,还指不定下巴拖到地上。
可是没等我说完,他却突然凑了过来,捏着我的下巴,眼镜危险的眯了起来。
“竟然敢接别的男人的电话,我这几天是不是对你太温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