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轶的办事效率很快，下午就把人员名单发送到厉泽宴邮箱里。
厉泽宴沉吟，看着文件里一串串名单，他思忖了会儿，打电话秘书部：“把现任销售部经理叫来跟我汇报工作。”
他没等多久，销售部经理就到他面前。
销售部经理姓赵，穿着裁剪合体的西装，身形高瘦，头发一丝不苟地用发胶固定住。此时赵经理拿着文件袋，态度不卑不亢，俨然一副职场精英的模样。
——只是这位精英全程低垂着眼，不敢抬眼看向厉泽宴。
他毕恭毕敬把文件送到厉泽宴面前，说：“总裁，这是公司这一个月的销售数据。”
厉泽宴接过文件，漫不经心地看着赵经理送来的文件。
赵经理安静候在办公桌前，等待厉泽宴的发落，一时之间偌大的办公室，赵经理只听见自己清浅的呼吸声和厉泽宴翻阅纸张的声音。
像是无形地施压。
赵经理没由来的紧张起来，心里不住打鼓，手心背后甚至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鬓角有汗水滑下，随之而来的是挠心的痒意。赵经理不敢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来厉泽宴的注意。
好在，厉泽宴适时放下文件，把文件递还给他。
赵经理松了口气，悄悄擦了擦手心和额上的汗，连忙上前接过。
“等等。”厉泽宴叫住他：“在跟我汇报一下这个月销售部的工作。”
赵经理接过文件的手一顿，心又再一次被提了起来，赔笑道：“是。”
赵经理事无巨细地汇报着销售部工作，厉泽宴闲靠在椅背，指尖有节奏地敲打着等赵经理说完，像是在告知他的不耐烦。
待赵经理汇报完毕时，厉泽宴稍一颔首，漫不经心地拿过桌上摆放着的文件夹，一一翻阅，语气闲散，似是在问他家常般：“赵经理，你之前是不是在厉隽手下工作的？”
终于来了。
赵经理神经紧绷，忙笑道：“是，之前有幸在厉少爷手下工作段日子。”
“不过我能力不足，没有做什么大工作，那会儿还是个普通职员。”赵经理话头一转，又补充：“现在坐到了经理这个位置，还是总裁栽培。”
厉泽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哦？怎么说？我可不记得有栽培过你什么。”
“虽然说我在厉少爷手下工作，但有能力去没有得到厉少爷赏识。自从厉少爷走后，上头没有人，能力自然凸显。”赵经理笑着说：“没有厉总您，哪有我今天。”
“这又有什么，有能力总能做到该做的地方。”厉泽宴抬眼，合上手中的文件夹，丢到办公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啪”的一声，尤为突兀，回荡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击得赵经理的心一咯噔。
赵经理抬眼暗暗观察厉泽宴，奈何厉泽宴面上不显露半分，面容平静，让他看不出分毫。
他闭了闭眼，决定来一场破釜沉舟，赵经理大着胆子，道：“不满您说。我虽然在厉少爷手下工作，但厉少爷平日雷厉风行，不时拿底下人出气，拢不住民心，现在厉少爷走了，大家都直拍叫好呢。”
“赵经理，”厉泽宴没有搭理他看似拍马屁的话，看了他一眼，问他：“你觉得销售部怎么样？”
“挺、挺好的？”赵经理不明白厉泽宴突然问他这个做什么，战战兢兢回答。
厉泽宴笑了声，“紧张什么。”
厉泽宴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落地窗倒映着厉泽宴的身影，此时男人神色平静，似是在认真看窗外的风景，与背景融合在一起……
赵经理悄悄吞了屯口水，又舔了舔干涩的唇，待到出了厉泽宴办公室时还有些惶惶。
总裁办公室门口，顶上开着的冷气不似总裁办公室内那么低，冷得令人打颤，可赵经理却觉得如坠冰冷深渊。
脑海中不住回放出来时厉泽宴清冷的身影和锐利的眼神，以及他低沉的声音——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利欲纵横。在利益面前，什么恩怨都能化解，有时候站错了队也一样。”
总裁这是，发现了什么吗……
赵经理一想到后果，忍不住打起了寒颤。
—
赵经理走后，厉泽宴打电话叫宋轶上来。
在等宋轶期间，顾清欢发了个微信过来：【在忙？】
配上一个俏皮的小猫表情。
厉泽宴笑了声，直接拨了视频申请过去。
顾清欢很快接起，笑着跟他汇报：“我刚忙完一场小手术，累死了……”
视频里的小女人笑颜如花，厉泽宴心里柔软了下来，因为公司内鬼的事情而带来的阴骘心情也消失不少。
不等他回答，顾清欢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问：“你怎么了？”
怕公司的糟糠事儿影响顾清欢心情，厉泽宴就没告诉顾清欢这事。
“没事。”他答。
顾清欢不满的看着他，显然不想他敷衍了事。
厉泽宴叹了口气，跟她保证：“真没事。”
顾清欢将信将疑地不再发问，许是孕妇情绪转换的快，很快她又跟他说了好多医院里发生的事。
自从昨晚之后，顾清欢生怕他又觉得自己冷落他，连带着话也多了不少。
末了，挂断视频时，厉泽宴又叮嘱她：“自己别太拼，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知道啦知道啦。”顾清欢摆了摆手，挂了视频。
手机屏幕暗下来时办公室的门刚好被敲响，宋轶走了进来。
“怎么样？”宋轶问他。
厉泽宴把赵经理的事跟宋轶说了一遍，宋轶沉吟，问他：“总裁，你觉得赵经理会是内鬼吗？”
“他看着不太像是内鬼。”厉泽宴皱着眉头仔细回忆赵经理的表现，说：“虽然滑头了点，但性格胆小怯懦，又容易说漏嘴，太明显了。不像是能做内鬼的人。”
“其他人你怎么看？”厉泽宴指了指名单上其他人的名字。
宋轶摇了摇头，在心里权衡稍一权衡，最终还是选择保留自己的意见。
厉泽宴耐心地等他的答案，只听见宋轶提醒道：“总裁，有时候往往最不可能的人反而是最有可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