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莫云也杀过不少人,但是他每杀死一个人,都会牢牢记在心中——远至出狱以来所杀的第一个人韩彦,近至几分钟前才死在他手里的海沙子。多至独龙岗上虎大、豹二率领的数十名雇佣兵,悔至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而中枪惨死的阿尔法。
这些人不论高低贵贱,莫云都一五一十记在心中,因为在他的心中,人命便是大过天的东西,命没了,便什么都没了。他杀的虽然绝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人,但就算恶人也有活命的权利。他结束了这些人的命,就应该出于敬意而将他们牢牢记在心中。
但是,在亲手将自己七个月大的儿子宣判死刑,踏上了奉天土地的一刹那,人命在莫云眼中已经不是命,而只是一堆没有感情的数字而已。
此时此刻,他挥舞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俨然勾魂索命的阎罗王一般,在人群之中劈扇砍剁、犹如当年乌江边上的楚霸王项羽,简直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
刀锋起至,鲜血四溅、刀锋所处,人头滚滚。一旁的服务生小哥,以及一众夜总会的工作人员全都看得一愣一愣——这哪里是黑帮火并?这分明就是一场屠杀,一场血腥的屠杀。
莫云手中的刀锋不知刺入多少人的胸膛,割断了多少人的首级,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只是每杀死一个人,都会默默在心中记下一个数字。
“六十三……”
“七十九……”
“九十……”
在整好杀死第一百个人之后,奉天会的马仔虽然依旧源源不断从夜总会中冲出来,却已经没有一个敢再上前半步——莫云在这里屠杀了整整四十九人,前厅的空间并不是很大,这些血腥的尸体已然堆积得遍地都是,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莫云此时浑身是血,就这么踩在一具具尸体上面。这些尸体都是他们不久前还一起喝酒、抽烟、吹牛逼的兄弟。这些混黑道的马仔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有上来报仇的胆量。
“来啊。”莫云长出一口浊气,将已经几乎砍断的水果刀随手扔到地上,取出一根烟衔在嘴巴上点燃,眼里满是睥睨之色,“叫你们领头儿的,出来见我。”
“匹夫,休要猖狂,你江三爷在此!”楼梯处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一个中等身材、面如黑炭的男子大步流星走上前来,身边拥簇着十几名身穿黑西服、戴着黑墨镜的保镖。这些保镖腰杆儿挺拔、器宇不凡,一看便知与那些马仔狗腿子不一样。
莫云眯着眼睛打量了这个男子一眼,淡淡道:“你就是江荣?”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老子就是你三爷爷江荣!”江荣死死盯着莫云,眼里满是忌惮之色,“你是什么人,胆敢到我们奉天会罩的场子来闹事,不想活了吗!”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本不应找你的麻烦。”莫云深吸一口气,两道罡气萦绕在指尖把玩,“要怪,就去怪你们二当家杜春秋,或者到九泉之下,找海沙子那个王八蛋兴师问罪吧。”
“什么?”江荣脸色一变,咬牙切齿道,“我四弟被你杀了?”
“准确来说,包括海沙子、梁坤在内,总共杀了他们五十一人。连带你这里的四十九人,正好一百号。”莫云竖起一根手指,冷声震喝道,“你,就是第一百零一个!”
“狂徒,真是胆大包天,给我弄死他!”江荣血灌瞳仁,怒声大吼道,“谁能取了这个狗贼的脑袋,为老四、老五报仇,谁便来接替四爷、五爷的位置!”
“好!”江荣身边十几名黑西服保镖对视一眼,全都齐刷刷冲了上来。而方才那些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的马仔们一个个胆气大增,纷纷怪叫着跟着冲过来,整整上百人喊杀连天,踩着无数的尸体,宛如一道铺天盖地的霹雳狂风,眼看着就要将莫云吞噬殆尽。
然而,面对数百人的围攻,莫云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手掌五指岔开,将满满一团护身罡气重重打进地面之中。
罡气打碎大理石地板,分作上百道分支环环展开,在每一个冲过来的马仔的脚底下爆破开来,伸出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抓住了他们的双脚脚踝。
不论是身手不凡的黑西服,还是虚张声势的马仔,在罡气的桎梏下,全部都变成了木头人。无形的大手不仅扼住他们的脚踝,更点了他们的穴道,让他们一动都动弹不了。
上百名马仔面面相觑,一个个脸上都满是惊恐之色。莫云就这么不紧不慢穿过他们走到江荣面前,面含笑意道,“我说了你是第一百零一个,你却让你的小弟们先来送死,这恐怕不太好吧?”
“你……你是个妖人!”江荣也不敢再似方才那般硬气,面如死灰地瞪着这个淡然如妖的怪物,咬牙切齿道,“你若是敢动我,我大哥绝不会放过你!”
“这个嘛,就不劳你费心了。”莫云耸耸肩,淡笑着道,“过不了多久,你大哥就会下来陪你,或许你们这些人,可以到阴间,再创建一个奉天会。”
说罢,莫云不再多言,掌心罡气迸射出来,如同一把利刃一般,直接贯穿了江荣的胸膛。
江荣扑通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带着满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瘫倒在了地上。直到临死前的一刹那,他都没有想明白,自己身为奉天会两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当家,为什么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杀死江荣之后,莫云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把西瓜刀,转头冷冷瞥了一眼仍然像木头人一般被定在地上的马仔们,毫不犹豫猛然一挥刀锋,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黑西服的头颅砍了下来。
一旁的服务生们一个个看得胆战心惊,更有胆小的吓得浑身瘫软,险些昏厥过去。服务生小哥小心翼翼走上前,心惊肉跳地说道:“这位好汉,求您别杀了……再杀下去,我们这个场子,都会被尤天赐尤大爷给夷平的!”
“放心吧,不用担心。”莫云脸上的杀气瞬间消失不见,咧嘴笑着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宽慰道:“因为到不了明天,奉天会就将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