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月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摄影棚里出来的，大概是连滚带爬，反正没正常走过几步路。
一路上公司的人又是怎么看到她痛哭流涕的，又会怎么传播，那已经不是季月沉的大脑考虑的范围了。
管它什么形象，管它什么东西南北。
老娘现在只是需要一场痛哭流涕。
似乎那样的话，心中压抑的情绪，就能随着眼泪流淌出去。
对不起，古冰……
对不起，古冰……
对不起，古冰……
本该有千万的话语要对她说的。
可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季月沉却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季月沉对着洗手池，一边哭泣，一边在心底重复着这句话。
结果眼镜里面都是水，眼泪和冷水混在一起，透心的凉。
眼镜被季月沉拿下来放到了一边，任由着眼泪顺着面颊流淌。
过往的人见到是季月沉在哭，简直都被惊呆了。
见惯了处理任何事情都是游刃有余，无论遇到怎样的情形都能泰然处之的季月沉。
现在这幅模样，实在是太不像是季月沉的季月沉了。
路过的部门姑娘，给季月沉递了一袋的湿纸巾，随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有崩溃的时候，哭一哭没啥大不了的。
季月沉又哭了二十分钟，觉得眼泪都流淌地差不多了，这才擦了擦鼻涕，给宋殊发消息。
言简意赅，“宋殊，古冰回国了。”
宋殊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的书房坐着，给银行的高层管理人员开视频会议。
她上半身穿着黑色小香风外套，下面穿着棉睡裤，还有一双拖鞋。
宋殊切换了一下屏幕，看到了微信上面季月沉的消息。
略微一思忖，这才想起来古冰是谁，随后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严重。
宋殊的神情愣怔了一下，随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应策，你继续主持会议，结束后把会议纪要发给我。”
言罢，宋殊退出了视频会议，把电脑关机了。
但是宋殊没想到，她刚刚把微信消息页面也投放到了视频会议的页面里。
所以开会的高层们顿时便意识到了，没等到老板的社会性死亡现场，倒是看到了这么个重大新闻。
说起古冰，那可是不少高层管理人员念大学时候的女神。
一副金嗓子，光是声音就值得人午夜梦回。
如果说塞壬在人间有化身的话，那一定就是古冰。
光是声音，就足够让人魂牵梦绕。
古冰最火的时候，应策还在牢里面待着，只当是宋殊的一个朋友之类的人。
但是开会的高层们，思绪依旧渐渐跑远了，想着要怎么把这个重大消息消化了。
早已有负责记录的助理，把屏幕给截图了。
这可是娱乐圈金牌经纪人季月沉发的消息，古冰的前经纪人，没有比这还要真的瓜了。
难道古冰现在要重回娱乐圈了吗？
关于古冰的事情，宋殊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最年轻的金曲奖得主，连续三年问鼎Z语女歌手榜首……
诸如此类的头衔，数不胜数。
后来恋情曝光，未婚流产，退出娱乐圈，去国外定居。
那些大起大落的故事，找几年前的八卦论坛，还能找到许多。
如果不是古冰出那些事情的话，后面的季月沉也不会遇到宋殊。
宋殊也不会踏入演艺圈。
缘起缘灭，事情有些说不清楚。
现在古冰回国了，情况就要变得有点焦灼了起来。
宋殊沧桑地叹气，起身找外套，准备和季月沉的“前女友”见面。
季月沉对于古冰一直很愧疚，关于当初没能阻止流言扩散，关于自己没能做好古冰的经纪人，没能阻止公司雪藏古冰。
宋殊换了身衣服，开车去公司。
女厕所的门口已经站了一圈人了。
蓝礼从节目录制现场出来，被科普了一下圈内八卦，这才意识到自己带季月沉去节目现场，就是个错误。
“宋殊，季姐在最里面的隔间，她让我们都不要进去……”
“宋姐，你快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听说古冰回国了，季姐见到她了，似乎挺难过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宋殊也基本明白了发生什么事情。
“我知道了，大家也不用太担心，都去工作吧，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说着，宋殊走进了卫生间，顺带着反锁了门。
宋殊敲了敲最里面的隔间的门，“季姐，和古冰，正式见一面。”
“我们一起去，别躲着。”
宋殊的声音很温和，而季月沉干涸的泪腺莫名其妙地又开始流眼泪。
“我没躲着她，我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见她。我没事，你回家去吧，不用担心我。”
季月沉的声音很沉闷，如同吉他的木板空腔。
宋殊靠在隔板上，温声道；“我可是把公司的会议都推掉了，过来找你，你就让我这么走了？”
“季月沉，你可是我的经纪人，从前是你告诉我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无论是多大的麻烦，你都会冷静理智地解决掉，让我百分之百地相信你。”
“你现在这样，很不专业。”
宋殊叹了口气，“现在公司都知道了，你的前艺人回来了，你总要作出个态度来，像现在这样余情未了，让我以后在公司怎么混？”
宋殊在隔板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专挑季月沉在意的事情说。
“你能不能不要说的像是我前女友一样？”
宋殊挑眉，轻笑出声：“现在这情况，和前女友回国有什么差别？”
“总而言之，现在公司都知道你因为古冰回来，在这哭鼻子，要不了多久，头条上面就要挂着了，古冰回来，你对我始乱终弃。”
“我啥时候始乱终弃了？我不就签了个曲遥吗，而且还是你同意的。”季月沉伸手拍了一下隔间的门，表示一下自己愤懑的心情。
“你就没想过要和古冰再续前缘，把古冰签下来？”宋殊垂眸，敛去眼底的沉思。
她从前并不知道，古冰对于季月沉那么重要。
毕竟季月沉一直是那副业内精英，铁面无私的样子。
然而光是见了古冰这一面，就让季月沉有这么大的反应，让宋殊重新衡量了一下古冰在季月沉心中地位。
“我……不知道……宋殊，这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能有多复杂呢？总归会解决的，不是吗？”
“不就是个白月光前女友吗，我能理解。”宋殊点了点头，伸手翻出手机来。
果不其然，古冰回国的消息，已经上了热搜前二十了。
十多分钟后，季月沉把门打开了，眼底红肿了一片。
“走，去约古冰。”季月沉正色道：“欠她的，我一定要还。”
这话是对宋殊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宋殊点了点头，“你放手做，我能理解你。”
“宋殊……”
“嗯。”
“你别这样，你就不能歇斯底里一点吗，我现在觉得我真的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你不是渣，你就是心分成很多瓣，给了不同的人。”宋殊宽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