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气氛难堪之时,通往楼顶的铁艺楼梯传来了一阵响动。
哒哒,哒哒哒,高跟鞋踩着阶梯,急躁而嘈杂。
下一秒,何婉卿冲到了我们面前。
她瞪着我,兴师问罪道,“谈梦,你居然利用小舅对你的好感对付我,真是无耻至极!”
我盯着她,一眼看穿了她强撑后的惶恐。
“何婉卿,你没多久可以叫嚣了。”
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我望着她愤怒不平的眼神,一把伸手揪住了她的发根,随即大力一扯!
“啊!”她痛得一声尖叫。
头皮撕裂的痛楚,令何婉卿毫无仪态,咆哮道,“松开——你竟敢对我动手!”
“小舅,你还看什么,快把这疯女人拉开!”
没等姜丰睿阻止,我呵斥,“别过来!”
转过头,我低眸看着女人,复仇的火焰燃烧正烈。
“何婉卿,两条人命,你怎么还得起?不让你常常万箭穿心,身败名裂……我誓不为人!”
毫不拖沓地离开楼顶,我最后一眼,见到了姜丰睿欲言又止、话留在口边的艰涩神情。
但我只当什么都没见到,重重关上门。
——
回到东湖别墅时,我整个人就像是溺水后捞起的人,浑身沉重不堪。
推开门,我见到蔺凭川正在与一个男人谈话。
见到我之后,他们的谈话停了下来。
蔺凭川说,“葬礼结束了吗?”
我点点头。
他说,“好,你上楼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疑有他,最近一直睡得不好,即使心里很乱,但为了孩子和身体着想,我确实应该好好去睡一觉。
走过沙发旁,我又看了一眼客人,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直到躺到床上,我抖动着惺忪的眼皮,才回忆起来——这客人,我曾经在泽源医院见过。
他那时候穿着白大褂,是蔺如珏的主治医生。
医生会请到家里来,难道蔺如珏的病情又反复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我的眼皮再支撑不住,合成一线……
——
这一觉,就从傍晚睡到了夜里。
夜深人静,只有冰凉如水的月光洒进房间。
“不,不要!”
我呢喃喊着,随即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回想起亡故的姚文娟不停喊着“我好冤”的话,配上青紫冰冷的面容……令我额头上挂满细密冷汗。
在我恍恍惚惚之际,一个温热的掌心贴上了我的额头。
穿着丝绸睡衣的蔺凭川站在床边,轻轻擦拭着我的冷汗。
“是不是被梦魇着了?”
“没,没事……”我嗓音干涩。
蔺凭川轻抚完我的额头,便将手放在我的头顶,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
我还是不习惯这种亲昵,别扭地偏了偏头。
少顷,男人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搬到我房间去吧。”
我下意识惊愕,道,“蔺先生,这不合适。”
“谈梦,快结婚的人还分房睡,才叫做不合适。而且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亲自看着你才放心。”蔺凭川用深邃的双眼凝视着我,满是不容拒绝。
低着脖子,我好半天才跟蚊子哼一样,“……知道了。”
是呀,我都答应和蔺凭川结婚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呢?
结果没想到,他居然当晚就留下与我同眠了。
明明在同一张床上,我们俩之间好像有一道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晚安。”男人温柔低沉的声线在我耳畔响起。
随即,他不由分说将我拥入怀中,手掌轻轻放在我凸起的小腹上。
我的身体瞬间紧崩,一颗心咚咚咚跳个不停。
不可否认,他强势的温柔在黑暗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让人很有安全感。
原本以为自己肯定会很难入睡,没想到在紧张与忐忑中,我竟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床边早已空空荡荡,我心里松了一口气。
梳洗完毕走下楼时,我看见餐桌边,蔺平川正在陪乔乔吃早餐。
只见他难得没穿正装,而是穿一件米色毛衣和灰色休闲裤,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清俊和优雅。
这时,乔乔清脆的呼喊打断了我的疑惑。
“谈阿姨,吃,饭。”
说罢,他咬了一口手里的小包子,两腮满满,好像一个黑眼珠的小仓鼠。
蔺凭川也微微抬眸,自然道,“醒了?乔乔有些饿,我们就先吃了,厨房了还有粥。”
我们都很有默契,没有提昨晚的事。
吃过早餐,蔺凭川去了车库,说是要带我和乔乔去个地方。
乔乔看上去很期盼,情绪很少外露的他,难得露出几分期盼。
看着车窗后不断后退的景色,我有些不明白,“我们,这是去哪里?”
蔺凭川墨色瞳仁中露出难得的轻松,“这段时间你精神不太好,带你去隔壁市散散心,我外公外婆也在那里。我想……也应该把结婚对象带给他们看看。”
我一下子语塞。
这是……要去见家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