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凭川提前回来,家里人都很意外。
吴叔连忙让厨房安排接风宴。
蔺凭川道,“吴叔,不必了。我放下行李,待会儿就会回去公司。”
吴叔点头答应,又问道,“先生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不是计划明天早晨返程吗?”
跟在身后的徐元解释道,“蔺总听说家里出事,结束完两个重要会议,就提前回来了。”
我有些愧疚,“对不起先生,我不该影响您的。”
蔺凭川淡淡说,“没事,最后一天是讨论会,可以远程进行。”
说完,他抱起乔乔,仔细地端详完儿子的小脸,不禁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子。
“不知道小男子汉受了什么委屈,这么爱哭鼻子。”
乔乔被说得不太好意思,埋进了爸爸的怀里,不肯抬头。
单臂抱着孩子,蔺凭川对我说,“谈梦,你跟我上来一趟。”
——
进了书房,蔺凭川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望着我。
他的眼神,看得我不太自在。
“你昨晚哭了很久?”
我含糊不语,“还好。”
他的关心仿佛延续着昨晚电话里的温情,然而当我对上他的眼神,就意识到了不对。
今天的蔺凭川,眼神十分锐利,如鹰隼翱翔天空,巡视着无处躲藏的猎物。
他抿着薄唇,随即用遥控器打开了投影仪。
屏幕闪烁,插播了一段早间新闻,画面中心正对着何氏医药的公司大楼。
在下属的陪同下,何婉卿用口罩帽子捂得严严实实,从楼内匆匆地走出。
楼外已经围着一群记者,伸着话筒冲她围追堵截。
“何小姐,有人发布举报信,说您私自滥用药物致使病人死亡,您有什么想说的?”
“您三年前导致的医疗事故,至今没有人追责,是不是上方有人包庇何氏?”
何婉清充耳不闻,根本不正面回应,想要从人群中挤出去。
有人直言不讳,“您现在不回答,是不是就代表做贼心虚,变相承认了?”
抬头瞪了对方一眼,何婉卿扯下口罩,怒斥道,“胡说,这和我根本没有关系,你们想知道就去问泽源!”
“可您是泽源医院的负责人,这些事儿难道您也不过问吗?手术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上面可签着您的名字!”
何婉卿被逼问得恼羞成怒,“我说了,别问我!”
说罢,她居然动手推开了阻拦的众人,打算逃走。
此时有八卦记者没有眼色,当众往她伤口上撒盐。
“何小姐,据说不久前的慈善晚宴上,您与蔺家的保姆大闹了一场。这是不是意味着,您与云霆集团的总裁蔺凭川已经婚姻告急,转而迁怒别人呢!”
戳中伤疤,何婉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什么,最后还是逃也似的离去了。
新闻至此结束。
关掉投影屏,蔺凭川问,“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您想说些什么?”
“谈梦,你不必对我说装傻,你我心里都明白。”
随后,蔺凭川报出了一串邮箱号码,正是新闻中发布举报信的电子信箱。
“信息时代的匿名,不过是穿上了一层透明的衣服。有心人想要揭开,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
显然易见,蔺总已经扒掉了这层透明的皇帝新装。
轻轻舒出口气,我不再否认,“没错,这件新闻是我发出去的。”
我借用了别人的账户,将收集了几年的何婉卿的黑料,同时发给了各家报社……就在我去赴那场鸿门宴的前一秒钟。
我料到她不会轻易放过我,早就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
见我不否认了,蔺凭川凝视我许久,才微微喟叹。
“你真让人意外。我以为你是朵受人欺负的菟丝花,却没想到,花瓣上却沾满了着毒。”
听男人如此评价,不知为什么,我口中居然尝到了一丝苦涩。
但我并没有表露,而是平静回敬。
“先生您不是也早查到了吗……我与林宴白的事情。”
不久前,林雯雯打电话给我,说有人去了林家的老房子那儿探听消息,还调取了我在学校接受资助的档案。
那时候我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我和蔺凭川心里都有谱,但他不说,我便也不说罢了。
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不干涉下去,但还是这一天,终究是戳破了该戳破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