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有大把的宫女伺候着,哪需要我们啊。”齐姑姑笑答。
其实,太子受伤接进皇宫后,皇宫加强了护卫。进宫请安的女眷们都不得带奴婢进宫,齐姑姑到了城门外就被挡住,退了回来。
众人都围着她献殷勤说吉利话,只有苏乐儿一人拿着扫帚傻站在那里,齐姑姑看见了,信步走来。“乐儿,在想什么?”
“姑姑!”苏乐儿回过神来,急忙丢了扫帚,对她行了个大礼,“姑姑新年好。”
齐姑姑满意地点头笑了一下,说:“为什么不好好休息。”
“躺久了身子发软,不如出来做些事,可以分散注意力。”
齐姑姑又点头,说:“如果你进府时就能这么乖巧,会少很多麻烦。”
“乐儿谨记姑姑教诲。”苏乐儿当然知道齐姑姑暗指何事,想想经历太子之事后,她对自己还能和颜悦色,也算是仁慈。
齐姑姑闲来无事,见苏乐儿表现极好,便在走廊里坐下。
苏乐儿像小媳妇似的跟在她身后,看得出来,齐姑姑还有话要说。
“按惯例,你们进府一个月后,便要分配到各院做事……”果然,齐姑姑开始谈论她的去处。
苏乐儿听见了,不但不担心难过,反而如释重负。
她就没想过,现在要去伺候这府里的任何一个主子,包括卢玦。在她学会厨艺之前,她不能与卢玦有过多的接触。
“乐儿听凭姑姑安排。”
“我也不过是这府里的奴婢,只是比你们年长,多吃了几年白饭,王妃念我年老体弱,又无后代养老送终,才多给我了几分薄面。”齐姑姑铺垫完了,才说:“其它姑娘的去处我或许说不上话,你和贾弱毕竟跟了我几日,有些感情,我还是能帮你的。”
苏乐儿恭敬地垂下头,温顺得像小绵羊。
其实,苏乐儿是清楚的。
华秀歌不想苏乐儿留在卢瑶身边,就是怕万一苏乐儿会媚术的事传出去了,影响卢瑶。可是卢瑶又要学媚术,苏乐儿必须留在府里教她,顺便做人质。
所以,安排苏乐儿是一个难题。
如果安排到其它院子里,行动会受限制,不方便教卢瑶。如果安排得离卢瑶太近,华秀歌又不放心。这着实让她头痛。
“乐儿,你可有想去的地方?”齐姑姑终于问出口了。
苏乐儿双手软软地垂在身体两侧,控制着时间间隔,说:“乐儿想去厨房做事。”
“哦?”这让齐姑姑有些惊讶。
“乐儿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饥一顿饱一顿,几个月吃不到一块肉。如果能去厨房,至少不会挨饿。”
齐姑姑哈哈一笑,说:“你这孩子,倒也实诚。”她还真想不明白,华秀歌为何会要她来试探苏乐儿,这个孩子实在太笨了。
苏乐儿又说:“厨房里都是做菜熬汤的大婶,整日油里烟里泡着,倒也质朴。而且……”苏乐儿抿着嘴,悄声说:“没什么男人,乐儿觉得那里安全。”
齐姑姑这才正眼看她,像是在猜测她这话里有几分真假。
“可是那里很辛苦。”
“跟浣衣倒夜香打扫王府相比,这是轻活。乐儿还是有私心的,想在安宁又舒适的地方干活。”其实,苏乐儿早就猜到这是华秀歌安排齐姑姑来试探她的,只有到厨房,借着每日送三顿饭菜时候去卢瑶的院子里,教她学习媚术最合适。
齐姑姑满意地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把苏乐儿放到厨房去,眼不见心烦,又有一群大姑大婶帮忙看着,让她打打下手干些重活粗活,确实很合适。
“行,就依你的意思,去厨房做事吧。”
齐姑姑说完,正要走,苏乐儿突然叫住她:“姑姑……”
“还有事?”
“不知姑姑可有见到欢媚。”
“她?”齐姑姑是王妃的人,对欢媚有着本能的厌恶,苏乐儿问她,那简直是自寻死路,“你找她何事?”
“欢媚曾经允诺过乐儿一些事,今日正是兑现的日子,却找不到她人。”苏乐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齐姑姑的表情,见她听到自己在埋怨欢媚,嘴角有丝笑意时,马上投其所好,“乐儿本以为欢媚跟姑姑一样,是说话算话的人,谁知道被她骗了……”
“哦,她允诺了你什么?”
“说是每个月初一都可以让乐儿出府逛逛……”
“原来是这事!”齐姑姑神情倨傲,说:“这事我准了,不过天黑之前必须回来,否则我可担待不了!”
苏乐儿喜出望外,对着她行礼:“乐儿谢过姑姑!”
齐姑姑刚走,苏乐儿便去找卢有富,托他带话给钟致远,说要见欢媚。不一会,钟致远陪着欢媚在府外头碰面了。
“你急着找我有事?”欢媚问她。
苏乐儿直截了当,说:“师傅说过,每逢初一我就能见我爹娘。今天正好是初一,师傅不能食言。”
欢媚怔怔,笑道:“你倒是挺会钻空子的,罢了,既然我答应你了,自然会做到。”
说完,又指着钟致远说:“你不许跟着,否则我杀了他们!”
欢媚点了苏乐儿的睡穴,将她带到了一个地窖里。
整个天诏国都在北方,都城每家每户都有挖地窖的习惯。有钱人家的地窖又大又多,一般人家的地窖也不小,除了存放东西之外,还可以关人。
苏九和杜氏就被关在这不知哪家的地窖里。
苏乐儿一见到他们,就掉眼泪。
杜氏是妇道人家,被关进来之后一直没合眼,看到苏乐儿先是痛哭了一阵子,最终体力不支倒头就睡。
苏乐儿见杜氏睡着了,松了口气。
“乐儿,来,坐到爹这里来。”苏长久仔细看了看她,说:“到底还是瘦了许多。”
“爹,你和娘是怎么被他们抓住的。”来不及聊别的,苏乐儿急切地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苏长久叹气,说:“我跟你娘本来在阳城好好的,梅叔也托人带话说等过完年,外面风声不紧的时候再换个地方。你娘还想着叫你回来过年,听梅叔这么一说,虽然不知道你们在外面犯了什么,也吓得不敢再奢望。谁知……”
谁知他们是在一起过年了,但这种团圆他们宁愿不要。
苏乐儿估摸着,梅叔什么都没说,为了能稳住苏九,只好撒谎。
“爹,钟致远在外面犯了命案。”
“怎么会!他是个文弱书生啊!怎么会杀人?”
“是误杀,官府还不知道是谁干的,所以我们躲在都城也不敢太高调。”苏乐儿一边说一边想,该如何把谎言说得圆满,“抓你们的人是死者的家属,他们是坏人,抓住了钟致远的把柄之后,要胁我们去做件坏事。他们怕我们会跑,才把您和娘抓来做人质。”
苏九将信将疑,可他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选择相信。
“孩子,唉,你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华秀歌挟持他们时,他们一直处在昏迷状态,并不知道这些阴谋,苏乐儿又说得煞有其事,联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渐渐地,对苏乐儿的话深信不疑。
“爹,你们只需要乖乖听话,他们不会要了你们性命的。钟致远在想办法救你们,我也在努力,您和娘一定要逆来顺受,让他们失去戒心,这样我们才有机会救你们。”
苏九点头,说:“你放心,就是给你娘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怎么样。有我陪着,她也安心些。反而是你和钟致远,一定不能出事啊。”
“不会的,我现在在王府很好,还在厨房做事呢。”苏乐儿笑道:“本来想趁机见见娘,顺便问问娘的拿手好菜是怎么做的,结果娘睡着了。”
苏九会心一笑,说:“傻孩子,你忘了爹也会做饭?”
“对啊!爹最会做野味!乐儿竟然忘了。”苏乐儿兴奋地拉着苏九,要他教自己做野味。
地窖虽小,但因为一家三口的团聚,变得温馨,其乐融融。
杜氏在苏乐儿离开时醒来,母女没有太多时间说体已话,只能相互安慰几句,便匆匆离去。
钟致远还在原地等她,天黑之前,他将她送回安王府。
苏乐儿刚回到青黛院,就听说安王他们从宫里回来。婢女们又忙碌起来,苏乐儿则被安排到厨房做事。
主管厨房的是个中年妇女,大家都叫她胖嫂。
苏乐儿前脚进厨房,胖嫂后脚进来,见是陌生面孔,立刻板起脸来,问她:“你是新来的婢女?”
“是的。”
“去,去院子里把柴劈了!”
胖嫂支走苏乐儿后,扭着粗腰走进厨房后,开始指挥:“大锅的火烧旺点!煲汤时小心看着,火要小,汤要搅!那个谁谁谁,你洗手了没有,黑乎乎的弄脏了菜,小心把你拿出去砍了!”
苏乐儿冒着雪,拿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
离得这么远,都还能听见胖嫁骂人的声音,厨房里热气腾腾,人来人往,苏乐儿不时的回头去看,心里痒痒的,想进去看个究竟。
安王他们在宫里是用了晚膳的,但也都只是蜻蜓点水的吃了一点,根本不饱。
回到府里,全家聚在一起吃了顿团圆饭后,他们舒舒服服的洗干净就寝,可怜厨房这里一堆的碗筷还要清洗。
“苏乐儿,这些洗干净之后,记得把灶台和厨房打扫干净!”胖嫂交待完了后,便带着一伙人离开。
苏乐儿知道他们在开小灶,忙乎了一晚,他们自然要吃回本。方才做菜时,所有的食物都一式两份,送去给主子一份,自留一份在锅里热着。
伺候完主子后,趁着他们歇息没人管,胖嫂带着他们将私留的饭菜拿出来,坐在厨房吃。
苏乐儿犯难了。
他们都在厨房吃,摆明了是要她去外面井边洗碗。飘雪的天,井里的水刺骨冰冷。刚刚劈柴手已经冻僵,再用井水洗碗,手指头都要冻断。
“胖嫂,只吃菜,不喝酒怎么行。”苏乐儿腆着脸上前讨好的说:“不如让我给您温壶酒。”
“你有酒?”胖嫂斜眼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