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是。”
过了有半个时辰，他才终于停下手里的动作，从线篮里拿了剪刀把线头剪了，他将绣好的东西拿起来，走到她跟前，双手捧着递过去，“说好的送你一个荷包。”
那珍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捧着一颗心。
慕知狸受宠若惊的双手接过，这人不发火，不生气，还亲手绣荷包，这么好……
见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既有愧疚又有心疼，道：“一夜没休息啊？”
“半夜睡了一会儿，被梦惊醒了，就再也没睡着了。”他轻言细语道。
怎么可能睡得着呢，只要一闭眼，全都是她的音容面貌，无一不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
“要不我守着你，你再睡一会儿？”慕知狸绣着寒梅花样的荷包揣进怀里。
他察觉出她的小心翼翼，低头莞尔一笑，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泄露的疯狂，道：“好。”
他褪了靴子，侧躺在床榻上，慕知狸坐在床边。
她拍着他的手背，安抚道：“睡吧。”
云衍握住她的手腕收紧，闭眼遮住即将涌上来的暗潮，没有解释，没有任何辩白的话，她是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可是，要是不记得，又怎会这般试探？
他松开她的手，翻了个身，泪从眼角滑落，顺着鬓角落在枕头上消失不见。
慕知狸揉着被他抓的还隐隐作痛的手腕，“你说他这，是不是不在意？怎么没多问一句，就这么乖巧睡了？”
【不在意？不可能！】昨天看他都恨不得掐死她，怎么可能才过了一夜就不在意了。
再说了他先前的所作所为，每一件事可都在昭示他是个小心眼的人，【我知道了，他可能是想你先开口解释，他要是先问的话，那不就是善妒？】
“那等他睡醒了再解释？”
【不然呢？】
云衍昨晚眼睛都没有闭一下，这有慕知狸守在身边，他装睡没一会儿，倒是真的睡着了。
等他再睁眼，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嘴角泛着苦涩，起身还穿着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出了房门。
微风卷起了地上的一片落叶，他视线随着那片落叶移动，如果说他是那片叶子，那慕知狸就是掌握他命运的风，她让他落在什么地方，他就只能停留哪。
他俯身捡起那落叶，他不想受掌控，不想飘零……
可惜的是，他做不了风。
偏偏又见不得风起的时候，卷起的不止他这一片落叶。
“楚亦寒……”他要问问这大小姐，楚亦寒是谁呢？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地位呢？
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吧。
如果她选择摊开来说，肯于他解释，那他就当所有的事都没发生过，他依旧是那个在她面前没什么倚仗的云衍，依附她，满心只有她。
如果她依旧是瞒着他，或者是不肯解释，只说什么最是欢喜他的话……
那她所说所做，他一个字都不会再信了。
……
“我已经都知道了，你不过就是利用云衍，因为他是你的贵人，你才会娶他的，你根本不喜欢他！”
是苏沐的声音，云衍不动了，还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当初他示弱装可怜挑拨，以为自己能掌控她，现在看来谁又将谁玩弄于股掌之上呢？
云衍嘲讽轻笑。
所有人都觉得她喜欢自己不对劲，他却偏偏一心认为她真是因为喜欢自己，一头栽进了她所编织的温柔乡里。
指不定在她看来自己是多么傻，在外人看来他是多么可笑呢。
利用……
明明真相比利用更不堪！
能利用他，就说明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可要真是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才真是可有可无。
她如今这么好，好到苏沐对他念念不忘，好到就连白莞都对他露出嫉妒的眼神，他还心里欢喜，这么一个人只属于自己，如今看来不过只是笑话。
楚亦寒是谁好像已经不重要了，无论这个人是谁，和她什么关系都不重要了。
要是……
她只属于他，谁也看不到她的好就行了。
要是……
风在他这停了就好了。
慕知狸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苏沐，头痛揉着眉心，也不知道他怎么又来了，自己都没找他算账呢，他倒好，先找上门来了。
【提醒你一句，云衍在外面。】统帅道，看来桃花多了也并不好。
慕知狸头更痛了，她还没解释呢，又来这一出。
她幽怨看着苏沐，要不是因为他，她又怎么会陷入现在这个进退两难的地步，“苏公子，麻烦您不要再脑补了成吗？我会娶云衍，只是因为喜欢他。”
云衍目光凉薄，无悲无喜，这些话骗了多少人呢？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样信了呢？
假的……
他提醒自己，她所说的都是假的。
苏沐直接忽视她的话，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喜不自胜道：“我去庵里找人也核对了我们的八字，尼师说我们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也是你命里的贵人！”
慕知狸听他说话就头疼，冷声喝道：“你闭嘴！苏公子我敬你是丞相府的公子，可你的所作所为哪有半分世家公子的做派，到处挑拨我和我未过门夫郎的感情，以权压人，随意进出一个女子的院子，你所读的礼义廉耻都喂了狗了！”
“还是你认为，你母亲是当朝丞相，你们苏家就可以只手遮天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再怎么任性，他也知道，只手遮天这话可不能乱讲的，万一被有心人听到了给母亲惹麻烦就不好了。
他急得跺脚，红着眼眶道：“你胡说什么，每次是慕伯母同意我过来的，什么叫以权压人了！”
“呵。”慕知狸嗤笑，关于这些贵人之言，慕母绝对会烂肚子里，同意他过来，这些日子都够忙的了该怎么同意他过来，“那不如现在去请了我娘过来，我要亲口问问，她是如何同意一个男子随意进出我院落的！”
“我……”他当然不敢请。
慕母是不喜欢云衍。但慕知狸上次闹的这么大，她也不敢再多问，他已经拜访两次了，慕母都推辞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