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在家庙的陆大太太收到国公府送来的丫环,说是来伺候她的。

陆大太太满意一笑,心想丈夫还算惦记她,知道她在家庙缺少人手,给她送仆从来了。

看到送来的人是绿丫,陆大太太一时没认出她的身份,是她身后的墨菊低声提醒,她想想起来。

她的脸色倏地冷下来。

“你怎么来了?”陆大太太目光冰冷地盯着绿丫。

绿丫低声道,“是……是大少爷让奴婢来的。”

“让你办的事,你办到了?”陆大太太不自觉地坐直身子。

肯定是这个丫环暴露身份,否则陆湛生怎么会将她送来。

“奴婢还没找到机会。”绿丫绝望地说着。

她不敢说谎,每一句话都是陆湛生让她这么回答陆大太太的。

陆大太太神色越发冷凝,“陆湛生还让你说什么?”

“大少爷只是让奴婢好好伺候您,他说……他说……”绿丫颤颤巍巍地不敢往下说。

“他还说什么!”陆大太太冷喝。

绿丫闭上眼睛,一副赴死的姿态,“他说您之前如何照顾他,他就会如何照顾二少爷。”

陆大太太失手将茶盏摔落在地上。

被陆湛生发现了!

八年前她给陆湛生下了绝子药,那时他还年幼,又正好生病了,她才有下手的机会。

本来以为这件事不会有人发现,他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他想怎么对文哥儿!”陆大太太怒火滔天。

陆湛生要是敢对陆从文下手,他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绿丫小声说,“奴婢也不知道。”

啪!

陆大太太一巴掌打在绿丫的脸上,“废物东西,一点用处都没有。”

“把她拖下去,杖毙,给我杖毙。”陆大太太再也维持不住端庄仪态。

“大少爷说你不能杖毙我,要是把我杖毙了,国公爷肯定认为你心狠手辣不知悔改,那你就再也回不去国公府了。”

“我来家庙,是国公爷和三太太都知道的。”

“大太太,您还不知道吧,三太太是南朝阮家的嫡次女,她的兄长叫阮星临,如今就在国公府的。”

“三太太是知道我来家庙的,要是我死在这里,三太太肯定会以此作文章,太太,您不会想毁了自己的。”

绿丫大声地叫着,挣扎不肯被拖下去。

陆大太太:“你说什么?什么阮家?”

“南朝第一世家公子阮星临如今就住在国公府,大太太,您不会想一辈子都回不了国公府的。”绿丫歇斯底里叫着。

“放开她!”陆大太太摆手。

“这些话也是陆湛生让你说的?”

绿丫摇头,“不是,奴婢只是不想死。”

陆大太太冷冷地看着她,“先把她关起来。”

“墨菊,你立刻去打听,那阮星临是不是真的在国公府。”

“奴婢立刻就去。”墨菊急忙点头。

阮星临如今是陆家贵客的事并非秘密,墨菊只是稍作打听,便已经能确定此事的真假。

陆大太太还真的不能把绿丫给灭口了。

要是真的这么做,阮氏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她真的有可能回不去国公府。

那不行,她的儿子是未来国公府继承人,她不能将国公府白白送给别人。

“先把绿丫关着,别让她死。”陆大太太咬牙切齿。

等她回了国公府,自然会让她死。

“墨菊,你亲自去一趟白家商铺,把这封信交给掌柜。”

“陆湛生想要害陆从文,此事指望陆家任何人都没用了,只能让白家去保护陆从文。”

陆大太太的神情几近疯魔,“杀了陆湛生,不惜代价。”

……

……

陆从文此时精疲力尽。

因为广宁时不时地噩梦,他们这一路走得很慢。

他从来没这么小心翼翼地对待过一个女子,很多次他差点就失去耐性。

想着他的前程,他又忍住了。

在离淮南还有十里路的地方,他们在驿站住下了。

广宁今日的精神好一些。

趁着还没天黑,她在驿站外面散步。

落日熔金,天边一片艳丽的夕阳,让人心情也变得平静柔和。

陆从文正在驿站里吩咐着随从。

突然,有个身影从马厩的杂草堆里冲出来,手中一根铁棍刺在陆从文的小腹下方。

陆从文茫然地看着对方,他下意识地捂着小腹。

满手鲜红的血。

痛,很痛!

一阵的兵荒马乱,周围的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在陆从文晕倒之前,他看到刺伤他的人,满脸污垢,看起来像个流民。

又是流民……

广宁看到这一幕,彻底地僵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

“御医,御医!”

陆从文是命大的。

这次随行有两个医术高超的御医随行,在他们合力抢救下,总算是保住了他的命。

一直到半夜,陆从文才终于醒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

“驸马,公主一直守着您,刚才实在受不住,才被下人扶着回去休息。”御医开口说。

陆从文想要开口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厉害。

留墨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水。

“刺客呢?”陆从文问。

“回驸马,已经被当场杀死,听驿站的人说,那是个疯子,以前都只在村子里晃悠,今日不知怎么就藏在草堆里。”一旁的侍卫长沉声说。

陆从文闭了闭眼睛,一个疯子,就那么巧,只刺杀他一人。

御医说,“驸马,您的伤口不致命,只要休息些时日,便能痊愈,只是……”

“只是什么?”陆从文问。

御医看了看周围,难言之隐,不太好在这里说。

侍卫长很有眼色,示意门口的其他人,关门之后退开。

“说吧。”陆从文道。

御医这才缓缓地说,“驸马爷的伤口位置特殊,日后可能在子嗣方面会艰难些。”

陆从文愣住了,双手下意识地往下移。

“你说什么?”

“只是可能,或许痊愈之后,能够治好的。”御医安慰着。

其实他跟另外一个御医都仔细检查过伤口,日后就算不影响驸马爷的房事,但想要有子嗣,怕是不能了。

陆从文咬紧牙关,喉咙涌起一阵血腥味。

“查!我不信这个疯子会无缘无故刺杀本官,一定是有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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