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提进来的是个十一二岁的小丫环。

她是两三个月前才进淡泊院的,因为年纪小,性子老实木讷,在花园被人欺负,是紫檀看不过眼,把人给带回来。

沈卉宁见这个小丫环还年幼,便留下在院子当个洒扫丫环。

平日都很少见到她出现在视线中。

没想到居然是陆大太太安排的人。

小丫环名叫绿丫,被发现之后,一直都沉默不说话,看起来蔫了吧唧的。

紫檀跪在沈卉宁的面前,满脸的愧疚,“是奴婢烂好心,竟引狼入室,请少奶奶责罚。”

“起来吧,下次不可再识人不清。”沈卉宁对紫檀说。

她其实也有责任,还是低估了陆大太太的阴毒。

沈卉宁看向绿丫,这小丫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完全没有了之前木讷的样子。

“大少奶奶,奴婢虽然是被大太太安排进淡泊院,但奴婢从来没对您下过药的,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绿丫一副卑微的样子。

“你只是没有机会下药吧。”沈卉宁戳穿她的话。

绿丫匍匐在地上,“大少奶奶,其实奴婢早就不想帮大太太做伤天害理的事,奴婢一心想投诚您的。”

紫檀看着绿丫的神情几乎要恨得咬碎一口银牙。

这小丫头果然都是装出来老实的模样,瞧这牙尖嘴利的样子,跟之前任由别人欺负的木讷懦弱哪里一样。

根本是判若两人。

“你要投诚我?”沈卉宁笑了笑,“可以啊,那你得为我做一件事。”

绿丫闻言眼睛一亮,“大少奶奶,您请吩咐,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一定为你办得妥妥的。”

“你以前在哪里当差?”沈卉宁问。

“奴婢以前在花园当洒扫的,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当主子跟前的大丫环。”绿丫抖着一股机灵劲。

沈卉宁将她打量一眼,多少明白大太太为何安排这么个小丫环进她的院子。

绿丫长得眉眼清秀,不说话的时候,很容易让人生出怜悯心。

而且这丫环看着就是个聪明的,难怪能够将紫檀哄得带回淡泊院。

“我把你送去家庙,你去伺候大太太。”沈卉宁说。

“……”绿丫刚才还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就变了,她惶恐叫出声,“大少奶奶,您是要我去送死啊。”

她没有完成大太太交给她的事情,还被沈卉宁送去伺候大太太,那大太太肯定会认为是她叛变了。

到时候她还能活着回来吗?

肯定是不能够啊。

大太太连自己的儿媳妇都能下药,更别说她这个丫环了。

沈卉宁说,“既然送了你去家庙,那肯定不会让你死的,你放心吧。”

绿丫摇头如拨浪鼓,她不敢去。

“那就没办法了,只能将你交给京兆府,你身为奴才给主子下药,知道是什么罪吗?”沈卉宁问。

“大少奶奶,奴婢真的知道错了。”绿丫哭都哭不出来,她觉得不管怎么选都是死路一条。

沈卉宁眸色冷淡,“大太太让你给我下药,总得将药交给你,药在哪里?”

绿丫脸色发白,她咬了咬唇,从腰带内衬的地方翻出两包药粉。

“大太太说这包要下在您的膳食中,另外一包是大少爷的。”绿丫不敢隐瞒,她就算不怕沈卉宁,她也怕大少爷。

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指挥使大人啊。

沈卉宁让半见拿去询问府医,让他查看这两种都是什么药。

府医是陆湛生的人,她不怕他会乱说话。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半见就回来了。

“少奶奶,这是避子药,只需要一点点,足以能够让女子一个月内不得怀孕,另外一种是带微毒的药粉,会让人萎靡不振,身子虚弱。”半见说。

绿丫不敢抬头去看沈卉宁,她哭着解释,“少奶奶,大太太要奴婢做事,奴婢不敢不听,要是不听她的话,奴婢的命就没有了。”

“你在淡泊院有几个月,还没找到机会下药吗?”沈卉宁问。

绿丫:“奴婢接近不了小厨房……”

更别说靠近沈卉宁的屋里了。

沈卉宁的膳食全都是她身边大丫环亲自经手,从小厨房出来到送到跟前,别人没有插手的余地。

小厨房更是防得跟铁桶似的。

她本来觉得只要再熬一两年,她肯定能够成为二等丫环,到时候就能够做到大太太吩咐的事了。

想是想得挺好,转眼就被抓到了。

“去准备一下,明日把她送去家庙。”沈卉宁淡淡地说。

“少奶奶,奴婢不敢了,求您饶了奴婢吧。”绿丫哭着道。

沈卉宁拿出那包有毒的药粉,“你把这个给大太太服下,我保你平安回来。”

绿丫双手颤抖,怎么可能!大太太看到她去了家庙,肯定知道是她暴露身份,没有弄死她就不错了。

怎么可能还吃她送去的东西。

“你这么聪明,肯定知道怎么做的。”沈卉宁含笑说。

大太太在家庙肯定还不安分,为了让她好好反省,沈卉宁真是操碎心。

她让人将绿丫给扭送下去。

陆湛生那边也很快就查出是谁下药。

是周嬷嬷的儿子。

这让沈卉宁很意想不到。

陆湛生是在周嬷嬷的陪护下长大,周嬷嬷的儿子居然会被大太太收买。

在八年前,那时候陆湛生才十二三岁,正是少年长成时。

周嬷嬷的儿子当时只是府里的小厮,在陆湛生风寒的药中,加入了绝子药。

陆湛生并没有察觉,他身体向来很好,连风寒都极少,只是不小心一场病,便让别人趁机而入了。

“毕竟是周嬷嬷唯一的儿子,夫君打算怎么做?”沈卉宁轻声问。

她知道,在陆湛生心目中,周嬷嬷是不同的。

“这件事我没跟周嬷嬷说,过两日找个理由,让周斌离开上京城。”陆湛生冷冷地说。

他感恩周嬷嬷,可不是感恩她的儿子。

周斌必须死。

八年前他就敢害自己,谁知道他以后还会做出什么事。

陆湛生从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家庙那边,你打算怎么做?”陆湛生问。

沈卉宁眼神微闪,“夫君给我几个身手了得,且信得过的人吧。”

陆湛生颔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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