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封没有署名,巧儿拆开信,首先看落款,谁知竟然写着红玉的大名,巧儿‘噗嗤’笑出声——红玉又不识字,她到哪里认识这么多字给自己写信呢?
再从头看起,字迹清秀工整,没个几年是练不出这么好的字。“这个丫头,莫不是思春了,找到个良人?”
信开头的称谓很让人吐血——你个死丫头!
巧儿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她不用往下看就知道,红玉是在责怪她要嫁给莫如风的事情。红玉一直都反对她嫁给莫如风,好像是在要她的承诺一样,总会不经意间提醒她,不要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巧儿承认,对于红玉,她也食言了,她答应过红玉,不嫁给莫如风,可到头来,还是这样的结局。她就是因为怕红玉知道会百般阻挠,虽然她不会因为红玉的阻挠而放弃想法,但得不到最好的朋友为她的婚姻祝福,巧儿还是很失落。下意识的,她想瞒着红玉。
有时候想起来,她也觉得这么做不地道,而且也没有告诉爹娘,也是同样道理。还记得李氏曾经哭诉着让她不要走翠儿的路,不要嫁入宅门里,李氏担心宅门太复杂,会毁了她一生。可她还是一意孤行,背着自己最亲近的人,执意嫁给他。她也常常问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很自私?
可是她管不了那么多,决定先斩后奏。红玉知道了,是不是意味着郑氏夫妇也知道了?巧儿也开始后悔了,自己闺女的亲事还是通过一个外人告知,郑老三两口子得知这消息后,会不会被气死?
“你个死丫头:
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告诉我,你是成心不想让我回江南,嫌我去了丢你的人?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嫁给他,我不会说什么,我只当过去你说的话都是放屁。放心,你爹娘还不知道,郑大人他们替你瞒着呢。你有空,速回京一趟!
红玉。”
巧儿看完信,一颗石头落了地,她很感激红玉没有怪自己,毕竟,红玉跟柳如卿有十几年的主仆之情。
巧儿立即写了一封回信给红玉,告诉她,自己这边事情一结束就回去。
巧儿第二次穿上自己绣制的红嫁衣,梳了个最典雅的韩式发髻。不用下人帮忙,她自己就把自己收拾停当了。铜镜里那个面容娇艳的女子,就是她,她真的要出嫁了。虽然上次经历过一次,有了不愉快的结局,可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状况了吧?
巧儿在心里祈祷着。
被喜婆带领着与莫如风一起走向喜堂的时候,从盖头底下她看到了红绳有轻微的颤抖,不是因为两人在走动,而且莫如风自己的手在抖。她嘻嘻笑了一下,拽了拽红绣球。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第一次!”
“这次不会再出什么差错了吧?”莫如风说出与她同样的担忧,巧儿知道他是太在乎她,才这么紧张,心里很甜。
这一次,整个莫家大院挤满了人。有从十里八方赶来道喜的亲友,莫家摆了一整天的流水席,从早到晚不停歇。仪式按部就班,每一步都遵守旧制,背新娘垮火盆,给祖宗上香磕头。送洞房后,莫如风用秤杆挑起盖头的时候,恍若有种隔世的错觉,这一天,他等了好久。
烛光下的她很美,莫如风真想把一屋子的人轰出去,抱着她好好的恩爱一番,可喜婆还在唠唠叨叨的念着。喝合卺酒的时候,莫如风趁机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巧儿瞪他一眼,偷偷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莫如风也不嫌疼,厚着脸皮笑嘻嘻的盯着她瞧。
晚宴上,莫如风领着巧儿一起去给长辈敬酒。酒宴上,巧儿没有见到栾离。
姜公子那些个人在婚宴上起哄要闹新娘子,被莫如风冷着脸挡住。大家都被之前那些流言所恼,今日终于见到新娘子,一个个都纷纷咒骂流言不可信。期间,姜公子揉着醉眼,盯着巧儿好久才蹦出一句:“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嫂子。”
“去去去,你这就是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说辞,快一边罚酒去,别给咱们丢脸!”几个酒友嘲笑姜公子,莫如风着实吓出一身冷汗,巧儿则笑颜如花的装没事儿人,让莫如风恨得牙痒痒。
莫如风趁这些人喝高了,悄悄拽着巧儿回房。半路没人的时候,抱起巧儿说道:“今日差点儿被识破,不好好教训你一下,为夫我气难消。”
巧儿抿嘴不说话,他是她的夫,只要他爱她,他想怎样都可以。
红纱帐里,莫如风突然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学的舞?以后只能跳给我看!”
巧儿当然不能说是从电视上学的,只好羞赧地点了点头。
莫如风父母早逝,他们不用早起敬茶,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祠堂里,长辈们等新人给祖宗上第一柱香,足足等了一上午,无奈的他们有怨气也没处撒。
新婚头几天,莫如风也不去铺子,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如胶似漆。莫如风抱着她,舍不得放手。
巧儿知道如何讨好自己的丈夫,总能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哄他开心,勾着他的魂儿一个劲儿叫她小妖精。
只可惜好景不长,外地的铺子来信说出了问题解决不了,需要莫如风亲自去一趟。
莫如风生气地踹了送信的奴才一脚,那奴才委屈的直掉泪,这才明白为什么莫华管家自己不来,偏让自己来送信了。
“好了,你下去吧。”巧儿立即替莫如风收拾衣物,吩咐下人准备马车。莫如风气急败坏地摔碎了桌上的茶壶。
“他们就这么见不得我莫如风过好日子?”
巧儿捧着他的脸,“如风,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我们就找个地方过悠闲的日子,好吗?”
莫如风紧紧搂着她的腰,脸埋在她颈间,“我知道,都听你的。”
第二天,莫如风恋恋不舍的离开新娘子,一直到看不见人了还不肯收回视线。巧儿自己在家里刚待了一天,便接到京城来的消息——醉仙居出事了。
醉仙居终于出事了,应验了老王爷那句话。巧儿二话不说,决定一个人去京城。
“还是等老爷回来再陪夫人一起去京城吧。”莫华需要留下负责照看本宅,但又有些不放心巧儿一个人上路。
“不用了,去这么多次,我闭着眼都能去了。”巧儿照例搬出男装,准备好武器药品那些必需品。“京城的酒楼是老王爷的产业,不能就这么血本无归。”
第四天上,巧儿也离开定江镇。莫华到了铺子里总觉得心神不宁,赶紧差人给莫如风送信。
巧儿靠在车厢壁上闭目养神,最近她有些贪睡,只要静下来无事可做,总能迷糊过去。她甚至想会不会是又着了道儿?胸前的那枚玉佩被她拿来跟自己的头发一起放在送给莫如风的荷包里了,她现在脖子上挂着的,是自己绣的荷包,里面装的是莫如风的头发。
春天江南进入雨季,巧儿还没离开州府地界,便被雨困在客栈里一天。前方有段山路不好走,车夫怕出事儿,说为求稳妥一些,还是在客栈等雨停。
可一直等到第二天,也不见雨势减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巧儿等得有些心焦,决定说什么明天也要上路。
雨果然没有停,巧儿的马车在山路上陷入了泥坑。
巧儿披上蓑衣戴上草帽,踩在泥泞的路上在车后面推车。这次她为了方便日夜兼程赶路,没有带一个随从。路面很滑,车夫在前面赶车,巧儿在后面使劲儿推车,但脚底一直打滑用不上力。
巧儿低头用力推车,赫然发现一双白色靴子出现在视线内,鞋面被泥水弄脏,让人觉得十分可惜。
“在想什么?用力推啊!”那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催促,巧儿收回跑掉的神志,专心推车。车子终于被推出泥坑,他们二人却被溅了一身泥水。
“给,把湿衣服换下来吧,别冻出病来。”狭小的车厢里,巧儿有些拘谨,把自己准备的衣服递给他。“可能不太合适,你凑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