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商摸着满脸的胡茬儿,满意的伸出两根手指头翻了翻。“多一个大子儿爷都不给,我买了这院子还要花大把银子翻修,爷我还没跟你们要银子呢!”
‘两撇胡’张大了嘴,“爷,没见过您这么杀价儿的!”
最后屋主忍痛割爱做了让步,按照买家出的价钱让出了房子。那卖家还颇欣赏商人的风水观,直说怪不得最近总走背运呢,原是这院子风水不好。
商人‘咯咯’笑着,捡了一个超级大便宜,最后也没花一个铜板翻新院子,就携家带口地住了进去。
“哈哈哈……”瑞王爷坐在上座笑得大肚皮一个劲儿的颤,“也就你小子吧,换了谁也干不了这缺德带冒烟儿的事儿,你这不是明抢嘛!”
巧儿满意的瞅着新家,给瑞王爷斟满酒,“换了别人,没那道行。再说是他家里经营不善,到了卖房卖地的田地,给多了也是糟践钱。”
“你整这么大动静,也不怕南方那小子找到你?”
“只要您不出卖我,他找不到。”
“这可难说。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去南方啊?跑这儿来不是明摆着想让人家找到你么?”
“老王爷!我来是有事儿要办,这次您得帮我,不能让我这些佳肴打了水漂儿!”巧儿恼羞成怒,瑞王爷笑得差点儿岔气。
“唉,谁让我老东西偏喜欢钻你下的套儿呢?说来听听什么事儿,再说能不能办的了。”瑞王爷喝了一口酒,巧儿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
大理寺衙门里,陈萧南刚刚下朝回到公堂,便有门口的守卫前来通报,“大人,有位季老爷求见。”
“来人通报姓名了吗?”陈萧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只说姓季,还给了一个信物,说您看了就知道。”守卫双手奉上信物,陈萧南接过来打开一看,“速速请进来。”
不一会儿,一位士人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见到陈萧南,双手交握行礼,“晚生见过陈大人。”
陈萧南屏退下人,上下打量眼前的人,他似乎不认得此人啊!
只见他一身深蓝色对襟缩袖长袍,腰间系一条黑色腰带,腰带中间嵌着一枚浅绿色玉扣。脚上蹬一双三层底黑色短靴,头戴袱头帽,一字胡,尖下巴,儒雅翩翩,睿智威严。
陈萧南是老迂腐,说话很客气,“不知这位士子是如何得此物?”
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双手举过头顶递给陈萧南,“大人看一下就明白了。”
陈萧南拆信阅读,看完后取出火折子点燃信纸丢入火盆中。
“大人。”那人抱拳补充道,“晚生斗胆有事相求,还望大人宽待一下监牢中的柳氏一家,特别是那些老人家,他们的身子骨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陈萧南点点头,“好,放心。”
“多谢大人,晚生告退。”那人后退出大堂,离开衙门拐进旁边的一个小胡同里,钻入停在那里的一辆马车。
马车没有立即离开,等了一会儿,一个少女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也走到马车跟前,上了车。
“怎么办?你得救他们。”马车上,少女的眼睛已经哭红了。
“我知道,这种事儿急不来。”
“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有难,为什么不管?”
“我警告过你,让你劝你爹娘离开了,是他们顾念主仆情谊不肯走的。”
“我是说,免了柳家的灾祸不行吗?”
“我又不是神仙,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且,只要柳家还参与在夺位之争中,就免不了祸事来袭。况且,柳邵濒恃才傲物,不撞南墙不死心,这次算是个教训。”
“你故意的,你心眼儿怎么这么小?你故意报复大少爷当年不救姑爷的仇!”
“此言差矣,命该如此,半点不由人。要不是莫如风,柳家这场灾,早几年前就挨上了。”
“我说不过你,你满肚子的大道理。”
“好了,别哭了,回头你-娘见你这副德性,又要哭背过气去了。”
红玉推门进屋,自己娘亲正躺在床上,一见她回来,便着急的问道:“你爹他咋样?”
“使了银子,牢里的狱卒都对他挺客气的。”
红玉娘听了这话,又呜呜哭起来,红玉的嫂子们又是一通劝解。
“这次,多亏了巧哥儿,她表哥在京城当官,还是大理寺卿陈大人的门生,帮着说了好话的。”
红玉娘这才看见站在红玉身后穿着一身男装的巧儿,“巧哥儿的心就是善,比你这死丫头强多了,到了关键时刻还是人家会办事儿。不像你,人家爹娘多有福气。”
巧儿把假胡子捏在手里团成团儿,挠着后脑勺呵呵傻笑。
红玉瞪了她一眼,“您看着她好,认她做女儿就行,我给她腾地方。”
巧儿赶紧赔笑,“我今儿叫了菜,红娘娘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今儿好好补补。”
红玉娘叹口气,“唉,咱们家世代在柳家为奴,如今柳家被查封,你爹脾气犟,非要跟着老爷他们一起去受罪。他就不想想,他那副老身板儿,到了牢里又能怎么样?”
“老管家忠厚,反正在牢里不能亏了他们,您就放心吧。”巧儿扥了扥红玉的袖子,红玉翻了下眼皮。
“我去给您盛些汤来,喝了睡会儿吧。”红玉转身离开,巧儿陪着笑呵呵的也离开屋子。
“就你会围人,下次你别来我家!娘亲一见你,我就成烂白菜了。”红玉把锅碗敲的叮当响,巧儿从竹篮里摸出一个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你别不服气,有本事你救你爹出来啊。”
“说到底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袖手旁观,柳家就不会遭难,我爹就不会跟着蹲牢房。”
“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果然没错。”
“你个丫头片子别在我面前吐酸文,知道你念书多,行了吧。别在这里碍眼,有空去找找门路,早点儿把人救出来。这都快一个月了,该吃的苦都吃够了。今儿瞧老夫人的气色不太好,万一有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我欠你的吗?没你这么求人办事儿的。”
“我给你当牛做马报答你,还不成?”
“别,你这样大牌的奴才我可用不起。”
“德性!快洗洗脸去吧,嘴巴上还粘着浆糊呢。”
“啊?你怎么不早说!”
红玉咯咯笑着看巧儿扔掉啃了一半的苹果跑去井边打水,从灶台上拎了热水,倒进水盆里方便她洗脸。
第二天天一亮,巧儿牵了一匹快马,赶在城门刚打开的时候,便奔出城去直奔长沽口码头。
马不停蹄的跑了一个半时辰才赶到码头,把马栓在路旁的树上,在茶棚里要了一碗茶水。端起大瓷碗往肚子里灌水,偷眼观察着码头的动向。果然瞧见有很多神色异常的人,或在其他摊子闲聊,或者忙着搬运东西却眼珠转个不停。
巧儿在心里哂笑,大大咧咧的搁下海碗,舒服的吧唧一下嘴。“小二,有啥可以填饱肚子的吗?大爷我饿了。”一只腿踩在长凳上,巧儿摸着下巴上的大胡子,今天她这身打扮可是在模仿鲁智深,光看小二那小心伺候的样子,就知道她今天的扮相有多拉风。
只可惜身子板儿小气了些,不然绝对可以横扫江湖无人敌。
“有刚出笼的热包子,客官您尝尝?”
“好,先来一笼我尝尝。”
巧儿忘记了南北方在食物数量上的差异,只顾举目往江面上瞧,等大笼屉搬到桌子上时,巧儿的表情很精彩。
可她丢不起这人,抓起一个大包子张嘴就啃了一口。
从南边儿来的商船很快就要到了,巧儿见到了一个熟人——陈萧南。
巧儿没想到陈大人会亲自出马,但又一转念,这是陈萧南做事谨慎的优点。他这一出现,还穿着官服,往岸边一站,不一会儿,就有几个地方小官员提着衣摆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