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不见,你的功夫长进了不少,要不是你故意弄出声响,我还真差点儿没发现你来到院子。”
“托你的福,我拜了个好师傅。”
“那也要徒弟肯上劲,功夫才能学到手啊。”
“呵呵,你叫我来,不会只是想要夸奖我的吧?”
“只是其中一个由头,最重要的是,我希望你劝劝莫如风,不要冥顽不灵。”
季敏放下手,闪身坐在凳子上,端起茶壶倒一杯水‘咕咚’两下喝干,蹿房踏瓦的,还真是力气活儿,她现在口干舌燥。
“你不怕我在水里下毒?”
美人坐在她对面,季敏嘿嘿笑道:“你要想杀我,根本不用这么费力,你动一动手指头,我的魂儿就要被鬼差牵走了。对不对,新姨娘?”
月秋尘拖过桌子上的针线簸箩,从里面拿起一柄剪刀,季敏又倒了一杯水,仰起脖子灌了个水饱。
剪刀尖闪着寒光,直奔季敏的脖子而去,季敏放下水杯,抹了一下唇角。“杯子太小,不过瘾。”丝毫不理会已经抵到脖子上的刀尖。
月秋尘弯起唇角,“你果然不一样了,高人教你不少本领吧?还真是艺高人胆大,明知道这里是龙潭虎穴,也敢来闯一闯。”
“我只是跟自己打了个赌,赌新姨娘不会取我狗命。”季敏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嗯,说的好,我是不会要你的命。这么美的颈子,戳个窟窿多难看啊!”月秋尘收回手,转而用剪刀去剪烛芯儿。季敏盯着烛光晃神,觉得她是故意点燃蜡烛。在季敏的对面墙角处悬着一个琉璃盏,应该是罩了一颗很大的夜明珠。
“新姨娘怎么会是衎王的人?”
“那你认为我应该是谁的人?”
“徽王。”
“哦?说来听听。”月秋尘丢掉剪刀,认真听季敏说。
“徽王的母亲是最有家族势力的言贵妃,而衎王的母亲地位就低多了。除了得宠一点之外,实力远不及徽王。这皇帝宝座,怎么也轮不到衎王屁-股底下吧。”
“说的也是呢,你看,我就不如你聪明,都看不透这些。”
“新姨娘真会说笑,许是我目光短浅了,还没有看出衎王的真正实力。”
“会不会看这些不重要,你只要告诉莫如风,让他乖乖听我们的话,就不用再受牢狱之苦了。到时候,你只管跟他回江南,马上就可以做他的偏房,不用再做伺候人的奴才,不用再看柳如卿的脸色,多好啊!”
“夫人从来不会给我脸色看。”
“呵呵,怪不得他们两口子都喜欢你,你啊,说到底还只是孩子。”
“我只是个丫鬟。”
“是啊,你对莫如风了解多少,你又对柳如卿知道多少?看她弱不禁风的孱弱样,其实她的心思最深沉。若论装可怜的本事,我还真不如她呢!”
季敏拳头攥了起来,眼睛开始燃火。沉吟了一会儿,刚蹿起火苗就被她压了下去,她的性子沉稳了许多,“姨娘不必妄自菲薄,都是女人,不就为了一个男人吗。姨娘是大人物,怎么说也不会理解小女人的心思。”
“我啊,在莫家待的时间也不算短,自认为见过很多大风浪,可到头来还是有些招架不住。莫如风太聪明!”
“再聪明也比不过你,他还是栽在你手上。他坐了牢,你满意了?”
“我不满意,我要找的东西还没找到。他坐牢也不是我的意思,这里的事儿,你也不必知道。女人啊,真不应该搅进来。”
季敏一听‘东西’二字,就开始头疼,又是东西,这些人怎么这么喜欢藏东西?莫如风手里又有什么东西让人这么在意?怪不得他有恃无恐的坐牢,原来还真有杀手锏握在手上!
季敏抚着额头,“我只想回家,我已经三年没见爹娘了。”
“放心,莫如风把二老伺候的很好,还真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月秋尘复又拿起剪刀,从簸箩里找了一块碎布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剪碎。
季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像那块布头就是她的脖子一样。“新姨娘没有别的事情了吧,我先走了,话我一定带到。”季敏站起身,远离桌子。
月秋尘惊讶的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眼,好像在看一个怪物,愣了好久才悠然的说道:“我听说,莫如风有件宝物,看来是真的。”
“宝物?”季敏被她说的没头没脑,看她变-态地还在不停剪布头,自动把她这种行为看做是女人的嫉妒心理作祟。
哎,莫如风啊莫如风,看来月秋尘是真的喜欢你,要不然,你死一百次都不够!——季敏在心里暗自叫苦。
“没事了,你走吧。”月秋尘扔掉剪刀,站起身打开门,季敏以为她是给自己开门请自己滚蛋,没想到月秋尘抬腿跨出房门,扬长而去。
“恋爱中的女人果然是不可理喻!”季敏无奈啊,抓紧开溜吧。
季敏没有回到柳家,而是直接去了牢房。
“有动静了!”两人一见面,就异口同声的说出同样的话。
“他们也找你了?”莫如风拉过季敏,让她坐在他腿上。牢房上的锁,一向都是摆设。
“韦垣找你了?”季敏也很惊讶牢房也会有动静,“看来他沉不住气了,朝廷中又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太子病危,据说是活不过这几天。”莫如风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这个鬼丫头怎么知道一定是韦垣来找他?
“太子死又不是皇上死,他们这么激动干嘛?难道他们还惦记太子之位吗?”
“他们当然惦记,谁入主东宫,便有机会铲除异己,坐稳太子之位,就相当于坐稳宝座。”
“最是无情帝王家,老子兄弟都是仇人。”季敏摇着头,“韦垣对你说什么了?”
“还是老一套,这次我没有直接拒绝他,先吊着他。”
季敏想起月秋尘的话,挣脱开莫如风的怀抱,坐到他对面。“你倾向于谁?”
“我谁也不向着,我只是个商人,只管做我的生意就好。”莫如风瞅了瞅季敏的脸色,隔着桌子握住季敏的手,“月秋尘对你说了什么?”
季敏低垂着眼帘,没有说话。这个男人果然可怕,人在牢房里,却什么都知道。
“她是衎王的人,韦垣可以来找我,她自然就可以找你,我猜得到。”莫如风了解她心中所想,赶紧解释。
“没说什么,只是让我劝你帮他们,我觉得这个女人没那么简单。”季敏回答的心不在焉,莫如风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又变得疏远了。
“这次,你只管放手做,只要能保住莫家,保住你我,做什么都由你。莫华在外面,随时听你差遣。”
季敏听着‘你我’二字,是那么的刺耳。“嗯,知道了。”
季敏站起身走出去,莫如风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没有说出口。拳头攥了起来,眉头拧成团。
第二天,季敏低头走在去铺子的路上,现在她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柳家是支持徽王的,可在救莫如风的事情上,柳邵濒只是在敷衍而已,他并不想真的救人。这一点,在季敏替莫如风疏通关系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可是,徽王的态度呢?她没有门路可以探出徽王的心思,她总不能去询问柳邵濒父子俩吧!
倒是还有一位王爷,那个名声不错似乎没什么夺位意向的衡王,他是不是真的淡薄名利呢?这位王爷,她也没有门路。她只是小丫鬟,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不对,她不是没有门路,她有的……
“巧儿!”
季敏只顾低头走路,没有听到有人唤她。
“巧儿!”
就算是熟人与她擦身而过,她也看不到了。
“巧儿……”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季敏才回过神来,那人手上没有多少力气,不是个习武之人,不然季敏是不会让他轻易拉住手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