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为定,唐妃,你一定要来。”
临行,宫筵笙不忘提醒唐妃,看着她点头,视线追随着她出了病房的门,嘴角的笑有点发僵。
“老爷子,怎么了?时间不早,应该睡了。”
护工悉心的关上了大灯,开了光线稍微柔和点的床头灯。
“你说,世界上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吗?”他似问她,又似自言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门板飘远。
护工被他莫名的问题逗笑了,“当然有啊,孪生的基本都一样,我嫂子养下一对双胞胎,都五岁了,我都还分不清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宫筵笙收回视线,侧着身躺着,不作回答。
深夜的街头,人迹寥寥。广播里,主持人的声音温情的述说着感人的故事,让夜色镀上了一层朦胧的美。
“我外公早年是做软件的,现在宫氏电子的系统软件最初就是由他开发的。现在人老了,喜欢闲云野鹤。”
楚铭歌握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唐妃惊讶的张着小嘴,没想到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商场革命先烈啊!
“啊!”
“吱——”
猛地,车灯反光,一个人影从路边冲出来。楚铭歌及时的踩了刹车,夜深人静,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格外刺耳。
两人都因惯性而往前栽了一下,抬起头怔怔的看着前方,站在车灯前的人也吓得魂飞魄散,迈开的步子都忘了落地。
“喂,你没事吧?”他摇下车窗,探出了脑袋问。
站在车前的少年摆了摆脑袋,吓得说不出话来,苍白的脸小跑着穿过马路。
唐妃扶了扶胸口,“今天真是惊心动魄的。”
楚铭歌靠在座椅上,拧开了一瓶水递给了唐妃,自己拧开一瓶仰头咕噜噜的灌了好几口。
“再快一点,那孩子得报废。”他也吓得不轻,唇色泛白,握着水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还好开得不快。”唐妃万幸今夜他开得稳当当。
两人坐在车里休息了好一会儿,面面相觑,不禁失笑。
“月亮很圆。”
她从挡风玻璃看出去,一轮圆盘似的月光高悬上空,月辉清冷。
“是啊,这种夜里吹着风,烦恼都没了。”楚铭歌叹,作为艺人所面临的压力和接触的环境都是令人压压抑的。
若非他背后有强力后盾,他不会顺风顺水到现在,但,各种拍摄赶进度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
唐妃偏过头看了一眼,他头发剪短了,更瘦了点,脸庞稚嫩褪得一干二净越发的干练。回忆遇到他的那一天,造化弄人,啼笑皆非。
“回家吧,明天还得照顾老爷爷呢!”她深吸了一口气,坐得端正,惦念着家中的DIY作品。
答应了宫筵笙,做生日礼物的时间又得抓紧,否则到星期五的时候送不出去。
车四平八稳的开到南郊,她和楚铭歌别过后,没进黑夜中。
伸手一摸,却发现口袋里多了东西。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口香糖。
应该是他随手给她塞进去的,在开门的刹那。
算是她救了宫筵笙的报答?
剥开一片塞进嘴里,提神醒脑,她哭笑不得的回到家,茶几上摆放着的小别墅还只是半成品。
次日下了班,她并未食言,回家亲自煲了一锅鸡汤,赶在天黑之前到了医院。
病房里的宫筵笙正看着报纸,见她来忙不迭的叠好放在床头,摘下眼镜擦了擦用眼过度而酸涩的眼睛。
“老爷爷,遮遮掩掩的,在医院里不好好顾惜身体了吧?”唐妃乐呵呵的靠近,放下保温盒在茶几上,揭开盖子来热气扑鼻。
“哪有,我就看了一小会儿。”宫筵笙语毕,用力的嗅了两下,“好香,姑娘啊,你给爷爷做了什么好吃的?”
“买了一只小鸡仔,给你炖了鸡汤。”
她动作小心翼翼,拿着小碗将保温盒里的浓稠鸡汤舀了出来,用勺子搅动散热,捧着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沿。
卖相不错,鸡汤浓香,肉烂而没散,汤里卷着海带丝,面上浮着几颗枸杞。
“好手艺,好手艺,要是哪家孩子娶了你,可就有福咯!”宫筵笙乐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着唐妃,接过汤碗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
鸡汤入口,香而不腻。
“好喝,比我家厨子手艺还要好。”他表情餍足,勺子不断的进出嘴唇,碗里的鸡汤眼看着见底。
“哪有,老爷爷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会的我给你做,不会的我可以。”唐妃谦虚的笑说,护工细心的打扫着卫生。
宫筵笙端着碗顿住,眼里浮过暗沉,“要是小俊能有你这份孝心就好咯。”
提到宫赫俊,唐妃不免膈应,想要回避这个话题,又生起好奇心,“老爷爷,他对你不好吗?”
“不是不好。”宫筵笙放下碗在床边,眸光沉了几分,语气中带着或多或少的哀愁,“从小他就很有主张,跟我的意见多有不合。脾气又倔,骂他两句几天抹不开面说话。前两年,我催着他和洛桐结婚,让我尽快抱个大孙子,谁知道他居然让洛桐吃药,还说不打算娶她!”
说着他火气蹭蹭往外冒,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许多。
唐妃愕然,“他不娶洛桐?”
他和洛桐如胶似漆,甚至被媒体预测近来好事将近,不结婚不是耍流氓吗!
宫筵笙叹气摇头,“大概是生我的气吧,之前对她的未婚妻有些成见。”
“未婚妻?是不是……”
“外公。”
她话还没说完,楚铭歌风尘仆仆的赶来,手里提着水果抱着一束康乃馨。
“你不是工作吗?怎么来了?”唐妃意外的问,着手接过他手中的花放在了床头的花瓶里。
“一想到外公还在病床上,我结束了宣传就急忙赶过来了啊!”他笑意荡漾,分外的有感染力,坐下在床侧拿起苹果和水果刀就为宫筵笙削苹果。
看来,楚铭歌还有一份孝心。
唐妃看他削水果的动作笨拙,大片的果肉都被他削掉,着手接过来,“还是我来削吧,等你削完只剩下核了。”
“他啊,从小就被他妈妈娇生惯养,到现在连个指甲也不会剪。”
“谁说的,我早就会自己剪了!”楚铭歌面红耳赤,气急败坏的申明,瞟了唐妃一眼,见她笑吟吟的眉目恬静并没耻笑他。
薄如纸片的果皮从她手中脱落,光滑水嫩的果肉在她手心分成了四片,还不忘将果核剔除。
“嘶!”
谁知,切的时候准头没把握好,刀片划了下掌心。
“没事吧?”楚铭歌几乎是条件反射,抓住她的手摊开,看着血染红了苹果,眉头拧紧。
并不是很疼,伤口不过两厘米而且很浅。
“怎么能这么不小心。”他温柔的语气责备着,抽出床头柜上的纸巾敷在她伤口,“你等着,我去给你要给创可贴来。”
说罢,他转身出了门。唐妃‘不用’两个字只做了口型,音还卡在喉咙,门口已不见了他影踪。
宫筵笙看在眼里,笑而不语,慢条斯理的喝着鸡汤。
“下次小心着点,夏天是细菌繁殖的高峰期,感染了就麻烦了。”楚铭歌去而又返,撕开创可贴为她贴上,动作轻柔。从唐妃的角度看去,睫毛精的长睫毛扑扇扑扇,诱惑着触摸的冲动。
“听我说话没有?”久久不闻她回应,贴好创可贴的他抬起头,猛地视线撞在一起。
两人皆是心头一紧,续而纷纷移开了目光。
苹果放在一旁,唐妃瞟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8点了,到南郊的公交车就剩下8点30的一趟。
“老爷爷,我应该回家了,明天再来看你吧!”
宫筵笙点着头,嘴角笑意加深,“歌儿,你送唐妃吧!这天都黑了,一个女孩子回不安全。”
唐妃再三推辞不过,只好听从宫筵笙的安排。
电台里,又是那一位女主播,声音略带些沙哑,听起来性感又有个性。
“今天我接到一个听众朋友的来信,她说为爱情苦恼。高中辍学打工给男友看病,现在他病好了工作也不错,竟然要抛弃她,为他公司的同事是个白富美。我是不知道现在的人怎么了,为里利益扭曲了三观。”
这种事,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写照。她看着窗外,路灯昏黄从视野中后移,冷风打在脸上清清凉凉。
要是沈宏霆不是人渣,他们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举行婚礼,成为最美的新娘,从此相夫教子,相濡以沫。
“温柔的星空,应该让你感动。”
电话打断了她臆想,回神接起,悄然的将通话声音调小。
“唐小姐,关于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有新的进展,你要是有时间的话,过来一趟怎么样?”
“好,我周六过去。”
掐断了电话,她有些激动的捏着手机,不由的期待沈云晟的新消息。是不是查到了她的往事,还是说,有了唐嘉嘉的消息。
“我有东西给你。”楚铭歌放缓了速度,空出一只手从扶手箱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红色小方盒子递了过去。
唐妃怔忪,无数的场景中见过这个东西,不就是传说中的戒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