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辞觉得自己在她身上遇到的奇迹已经够多了,然而最近的事,又在告诉他还没有到尽头。
他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她接近自己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于她到底是什么?
他最开始怀疑这个人是奸细。
但现实很快告诉他,她不是奸细。
毕竟如果真有这么厉害的奸细,是根本不需要用那些手段为获取他的信任的。
可如果是别的……
景辞想到她的能力,能够让自己飞上天看这个世界,甚至看到宇宙,能够瞬间到达另外一个地方,能够像魂魄一样出现在别的地方,并且,让他也拥有了某些能力。
这是人吗?
如果不是,她又是什么?
尽管玉沉让他想问什么就问什么,然后明明有一堆问题想问的人,一开口却不知道从哪儿问起了。
看着面前目光诚挚看着自己的人,景辞好一会儿才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你不是玉娇?”
他之前听到了,她说她是玉沉。
这个名字似乎很特别,让那个买通管家想要杀了他的女人很害怕。
“对,不是。”
玉娇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
如果不是景辞冷着脸叫“娇娇”的时候,实在让玉沉爱得厉害,她早就纠正了。
不过现在也不迟。
而且,大名不能用,如果是爱称,那娇娇也是可以喊的。在这种她家小可爱明显比较强势的世界,就让他叫她娇娇,阿沉可以等她翻身做主的时候再叫。
“那你是谁?玉娇呢?”
他见过玉娇的,虽然没有交谈,但人长什么样他还记得住,所以,他不相信这个人不是玉娇。
“我叫玉沉,但这不是我的身体,这具身体就是玉娇,你可以当做我……借尸还魂。”
精神体附着到另外一具身体上面去,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的确是借尸还魂。
然而这么说,实在有些难听。
不过为了让他懂,也只能这样说了。
“那原来的玉娇呢?她去哪儿了?”
玉沉对他连续三句话都在问那个女人有些不满,“和你拜堂成亲入洞房的是我,你一直问她做什么?”
她语气带着些醋意,不对,是个浓的醋味儿,简直让人想忽略都难。
景辞:“……”
景辞第一次知道她倒打一耙的本事也这么厉害,明明就是她在骗自己,甚至连身份都是假的,可是现在,她却能理所当然地问自己这种问题。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借尸还魂?又为什么会但我身边来?”
尽管她从来没有做过伤害自己或者对华南军不利的事,景辞也不敢轻易信任她了。
“我不是说了吗?我叫玉沉,借尸还魂和到你身边来,都是为了来帮你的,你见我做过伤害你的事吗?”
景辞没有回答。
她的确没做过,这他都知道。
“其实你也是和我一样的,但是你没有记忆,所以你不记得了,阿辞,这个世界只是我们短暂停留的地方而已,你不是真正的景辞,我也不是玉娇,我们只需要把那些事做好,其他的时间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你能明白吗?”
不能。
景辞不但不能明白,还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话。
“我不是景辞那我是谁?和你一样借尸还魂的人吗?这么冠冕堂皇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相信!”
他就是景辞,从小到大都是。
他记得自己很小时候的事,记得自己见过的很多人,他们都是真实的,真实得让他清楚自己是谁。
而不是这个浑身都是疑点的人,来告诉自己,自己是谁。
玉沉被他反抗的情绪惊到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景辞顺从她的东西太多了,让她有些得意忘形,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并且接受。
事实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的。
到了某个点,他会怀疑她说的话的真实性,会怀疑她的一切
玉沉有些失落。
想要让景辞成长,她就不能什么都瞒着,而是要将自己会的东西表现出来,然后帮他。
可是现在,她才刚开始尝试,这个人就开始怀疑她,不相信她了。
上个世界大概是因为他们相见的时候,宋辞什么都没有,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会被利用的,所以开始的时候觉得无所谓。
而且,上个世界有异能打掩护,宋辞就没有怀疑过她。
但这个世界不一样了。
景辞不是在她到来之前一无所有的,相反,他有亲人,朋友,下属,还有十几万的华南军人。
即便不为了自己,只为了那些人,他都不可能对她有百分百的信任。
更何况现在还出了这么多的事,又遇到一个想要杀她任务者。玉沉想到从计菲菲那里得到了一些东西,到现在依旧愤怒。
景辞吼出那句话来,本来就带着一种对两个人的审判,然而当看到面前神色落寞的人时,他又忍不住心疼。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即便她什么都不会,只是待在自己身边,景辞觉得自己都可以接受。
可现实告诉他,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样子的。
曾经他也害怕过她做的那些事,可是每次见到她,看到她的笑脸,他所有的顾虑都被打消了。
她说自己可以学那些东西,他也去尝试了。他想着如果她真的是妖怪,那他就陪着她一起变成妖怪。
反正离不开,那就接受。
生同衾,死同穴。
可就连这些都做不到呢?
景辞迷茫了。
——
景辞连夜离开了公馆,第二天又让副官来搬他的一些东西,明显是打算在外面住一段时间的。
副官来到公馆的时候,玉沉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餐。
副官有些慌。
但来都来了,慌也没有用,他硬着头皮上前喊人,“三姨太。”
“嗯。”只是一个音,他根本听不出来这人是喜是怒。
“少帅让我来帮他,拿点东西。”
“在楼上。”玉沉声音平淡,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副官有些佛了。
与其战战兢兢,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那我,先去拿了。”
这一次玉沉回应也懒得给一个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坐在那里吃东西,副官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他有些待不下去,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不是真的轻快,只是害怕,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所以走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