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世间之事,有些即便不想为之,但却亦不得不为!大王既点某为一军统帅,将这三十万将士交托于某,某又怎可因一丝仁念,置我秦军于危难而不顾!”
“忠孝仁义,自古两难,某既无法双全,亦只能择其前者!”
“如此,才亦不会辜负,大王期于某之厚望!”
明克敌默然,许久之后,深深叹息一声,拱手自嘲道:“末将自诩仁义诚信,然究其而言,亦不过只是末将的一己私心,但却险些累计我军数十万兄弟!”
“末将如此短视,竟毫不自知,反而认为,错处尽在将军。”
“此罪难以饶恕,恳请将军责罚!”
明克敌此前,太过纠结于平民无罪,亦不该死。
但却未有想到,若是无粮,军中一众将士,亦是死路一条。
不过这也并非他的原因。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
又如桓翼所言,在其位,所以谋其事。
明克敌不过区区校尉,掌一五千营主。
所思所想,亦不过与此职位相等。
又何曾会顾及到如此大局。
总之,今天的事情,确确实实,给明克敌长了一些记性。
亦让其明白一个道理。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却有其理。
然,已之想法,亦不可能强加于旁人。
所处位置不等,所顾虑之事,亦不相同!
只因一者之仁义,却累及旁人无数遭受牵连!
此何谓之于仁,何谓之于义?!
这世间的事情,确实只有对错之分。
但有些时候,即便知道此举为错,但却也不得不错亦错为!
桓翼深深看了明克敌一眼,出声问道:“如此说来,你可是知错矣?!”
明克敌躬身一礼,郑重说道:“回将军,末将谬之大矣!”
“如此,那本将便问之于你。”
桓翼手按腰间剑柄,沉声问道:“依秦律,不尊军令者,何罪之?!”
明克敌神色一凝,但停顿片刻后,还是一字一句说道:“轻者杖百,重者,可诛!”
桓翼沉默许久,方才满脸正色道:“此次念你取下平阳有功,本将便暂且饶你一回。”
“然,死罪可去,活罪亦不可免之!”
“本将命你,自领鞭挞五十,另将尔部,贬之后勤,为我军押送一应粮草辎重,负责警戒探知消息半载,你可服气?!”
明克敌抱拳行礼,郑重道:“末将服气,亦多谢将军,不杀之恩!”
桓翼深深看了他一眼,一字字沉声说道:“不可再有下次!”
“喏!”
得到明克敌的保证,桓翼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便直接转身离开,向府衙走去。
而明克敌则步入营中,命人叫来军中刑官,扯下上身衣物,领鞭五十。
随即亦未裹伤休息,便直接回至城上,轮夜值守。
……
第二日清晨。
数万秦军入城,将城内之民,尽数驱赶出宅院,聚于府衙门前街道。
百姓皆心中惴惴,面色不安,但望之守于四周,手持长矛利剑的一众秦军将士,亦不敢出声多言,只能忐忑于此,静静等候。
未过多久,桓翼与一众军职自府衙内走出,立于门前。
桓翼面色平静,淡然目光自人群一扫而过,随即猛然抬手,高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搜!”
“喏!”
一众秦军,轰然应喝。
下一刻。
数万将士一分为二。
其一半,向前数步,挺起长矛,利剑出鞘,一副戒备之姿,将百姓紧紧围于其中。
而另一半,则两人一组,五人一队,瞬时向城内各处散去。
就在一众赵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秦军此举何为的时候。
未几,数名士卒最先赶了回来。
将手中所提粮袋,与鸡羊等家畜,置于旁边一处巨大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