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郡守深深皱眉,急忙问道:”你是言,尔等之前并未接到前方传信?!”
“是!”
士卒低垂头颅,沮丧道:“我部巡夜将士发现蛮夷踪迹时,对方已屠尽数里外的村子,正沿着官道进发。”
“彼时我部适才收操,正在分发晚食,一时不察,才有如此大败!”
郡守死死攥着手掌,扭头看向身旁郡尉,低喝道:“之前可有收到皋野急报?”
皋野为朐衍毗邻之地,亦为抵挡朐衍的第一道防线。
郡尉亦脸色凝重,闻言缓缓摇头道:“未有!”
邓校尉深吸一口气,道:“非是尽数投敌,便已然,全军覆没!”
“荒唐!”
郡守用力一拍桌案,怒声道:“蛮夷已横穿我近半北地,尔掌一郡之军,竟丝毫不知?!”
“下官有罪!”
郡尉叹了口气,伏身请罪:“此事一过,下官便向咸阳上书,自请失职之责!”
“大人!”
士卒有些急了,双膝皆跪,连连叩首道:“我部兄弟危在旦夕,还请大人们速速发兵前去救援,莫要在此耽搁了!”
“莫急,越是此时,便越不能急!”
明克敌知他此刻心情,伸手将他拉起,温和出声解释道:“如不查清此事,那蛮夷能在未发现时奇袭你部,便亦能悄无声息的突然出现在郡府城外,或下辖诸县之内。”
“彼时所危及之,便不是你等兄弟,而是整个北地数以万计之民!”
士卒羞愧低头:“小人一时情急,亦不知诸位大人所虑,还望赎罪。”
明克敌摇了摇头,现在哪里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郡尉拍了拍额头,百思不得其解道:“莫非这些朐衍人长了双翼不成?否则万余骑兵出现在我郡复地,又怎会一丝消息都未曾传来。”
邓校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想来想去,也只有这种可能比较靠谱了。
就在众人焦头烂额之时,邓梁忽然前来通传。
“报!门外有一女子,说是十万火急,指明要见大人您!”
“女人?”
明克敌有些诧异,他一共也只与两女熟识。
思虑片刻,便让邓梁将其带了进来。
片刻后,一道素白身影,在一名守城百将的搀扶下走进厅内。
未出明克敌所料,正是羊都映泱。
羊都映泱脸色惨白,神情焦急,面对郡守与郡尉,亦连礼节也顾不得了。
刚一见到明克敌,便急匆匆的开口道:“明,明将军,我阿爹串通外族,要将朐衍人引来郡府杀你!”
说罢,她看着明克敌身上的婚衣,咬了咬贝齿,黯然道:“你,你快与你家妻,一起逃了罢!”
明克敌瞳孔骤缩,与其余三人互视一眼。
此刻,事情终于明了。
……
一个时辰前。
羊都郡丞府,内宅。
羊都映泱脸色憔悴,整个人宛如失了魂,眼神空洞,怔怔的坐在窗前。
看着明克敌村里的方向,喃喃道:“明郎,此时应在行礼吧?”
说罢,泪珠如断了线般,潺潺而下。
“嘎吱!”
房门放开,扎着两个发咎的小奴,端着热水走了进来。
看到自己主子又在发呆流泪,忍不住撅了撅嘴,没好气道:“娘子,你若再哭下去,便真要瞎了。那个叫明克敌的就是个负心汉,大恶人!等哪天我在街上遇见他了,非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给娘子你出出气不可!”
“莫怪他。”
羊都映泱摇了摇头,痴痴说道:“会有今日,全因我自己之责。若不是我,明伯便不会惨死,他亦不必义愤之下,入伍参军。”
“我今日见他,面相憔悴许多,想必定是在军中吃了太多的苦。”
“他都快要入洞房了,娘子你还有心思关心他过的苦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