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千刃脸上露出浅笑,看来并没有被眼前这一点小挫折所影响,甚至转过头对着温遥的方向挤眉弄眼。
温遥翻了个白眼撇过头去,甚至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站在温遥身侧的陆轻寒一双眼睛微微红了红,他从来没有感觉这般无力过,这么多年他一直用尽最大的努力来去做好当年答应过别人的事,去保护那些当年从旭阳院离开的孤儿和温遥,可是如今,这些在其余人的眼中,很可能只是一场笑话。
他就算是被册封为了将军,可这军衔在那些掌权者的心里,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需要你的时候给你好处让你卖命,不需要你的时候,你就是一个棋子,一枚傀儡。
他为了北宋国这么多年都在边关用鲜血来打拼,身上受到的伤势不计其数,有多少次都差点丧命,可这些用性命换来的功劳,却不及别人的一句诬蔑。
他在被关在监牢中的这么长时间,有些事情也想通了。
与其这般成为粘板上的鱼肉,倒不如主动将那一把刀握在手里。
纵然这一条路也可能更加艰险,但是将来他一定不会为今日的选择后悔。
陆轻寒的薄唇轻轻抿着,依旧闭着双眼不出声,皇上在此时已经将那手帕拿在手心里,看到那上面细细的纹路所绣成的温遥二字,脸色有些难看。
“温遥,这手帕当真是你的?”
温遥露出疑惑的表情:“太子殿下是不是误会了,我可从来没有用过什么手帕,那么金贵的东西,我这凡尘女子用不起啊!”
她语气讽刺,眼底的光彩却十分晶莹夺目。
燕千刃丝毫不紧张:“公主殿下就不要害羞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有什么可不承认的?”
温遥勾起唇角,嘴角的笑意深了深:“我看,是太子殿下误会了。”
燕千刃挑眉:“误会,什么误会?”
温遥叹了口气,十分胆大包天的走到皇上座下:“一是这布料是前不久才送到京城的贡品,皇上好似只给了皇后娘娘用,二就是,这字不是我写的……”
燕千刃冷笑了一声:“不是你写的还是谁?”
温遥忍俊不禁,见到他脸色有些不太好:“因为我不会写字。”
她扬起头,将这话说的理所当然。
“我痴傻多年,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写字认字,虽然我为人聪颖,现在看一些书不是很有问题,可字却是从未练过的,至于证据的话,你们若是能够找到一封我留下的墨宝,算我输!”
她就是没文化,她就是不觉得可耻。
扬起下巴将这番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也就只有温遥了。
可她说的合情合理,下方那些老臣脸上也是一片汗颜,皇上的目光盯着那太子,有些尴尬道:“虽然这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就是实情,所以这手帕究竟是谁给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应该认准了才行!”
燕千刃皱了皱眉头,他之所以大胆的提出要迎娶公主,就是仗着这封手帕,这东西是有人提前交给他的,说是一定能够让温遥服软,可现在看来,这事情的发展显然不受他所控制。
一国公主,会不识字?
一国公主,连字都不会写?
一连两个问号,燕千刃显然对温遥鄙夷了些,毕竟南燕国的女子崇尚才华,文采有些甚至比男子还要厉害。
再看温遥,燕千刃也开始觉得这就是个花瓶,眼底的兴趣也逐渐消散了些。
“本太子来提亲,是为而来两国交好,如果这手帕当真不是长遥公主所书,那究竟是谁?平白无故被人调/戏了,本太子心里也十分恼怒,还请皇上将那人给找出来!”
皇上松了口气,只要他不再执意去娶温遥,那一切都好说。
温遥现在的身价可不一般,那可是整个国库在到处晃动,他这个当皇帝的不会去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一座城池而已,哪里比得上墨东流名下那无尽的财富,若非有东王在,国库每年也不会如此充盈。
“那是自然,来人,去将皇后找过来,问问这手帕究竟是从谁那里流传出去的?”
皇上亲自下了命令,没过多久,有太监给皇后报了信。
皇后急急忙忙的来到金銮殿中,见到皇上脸上的怒火心中微惊,她看了看这金銮殿内的阵仗,心里微微慌乱,她这次来还带着温玉,不过没有宣召,她只能在外面守着。
皇上冷声开口:“这手帕的料子,是朕给你的那些吗?”
皇后面色一变,她解释道:“好像是,不过那布料妾身给了几个小丫鬟,至于去处,妾身也不知晓。”
“都给了谁?”
皇上咄咄逼人,让皇后额头上冒出冷汗来。
“本宫……忘了。”
皇上面色大怒:“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来人,立刻去将皇后寝宫的那些下人全部都控制起来。”
皇后心中一慌乱:“皇上,妾身好似没做过什么错事,您怎么能……”
她咬着牙,感觉心里无比的委屈屈辱,当着南燕国使臣的面,皇上却不给她这个皇后半点面子,简直让她怒不可遏。
“没错?有人拿着你送出去的布料,却给南燕国的太子殿下送情诗,这叫没做错事?”
皇后的脑袋一阵嗡鸣,她瞪大双眼,显然已经明白了过来。
实际上,她这布料就只送了一个人,那就是温玉。
那种鲛纱就只有一匹,价值连城,作为手帕却是极好的,当日温玉哄的她十分开心,一出手就将那鲛纱当成了普通之物送了出去。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就连温玉自己都没当回事,虽然相府以前有布庄,可是她却没有了解过这些东西。
而温遥,却因为这段时间努力设计衣裳,将那些布料都辨认了一遍,她本来就记忆力远超常人,所以只一眼,就将那手帕的布料给认了出来。
温玉简直就是愚蠢至极作茧自缚。
她默不作声的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的皇后,皇后的脸上满是汗珠,她抿了抿唇角抬起头道:“皇上明鉴,妾身身边的丫鬟,绝对没有这个胆子去做这种事。”
“那其余的布料呢?刘总管应该还记得给你的那块鲛纱多大,给你两个时辰的功夫,将那所有的布料都凑到一起,若是少了一块,朕拿你是问。”
这最简单了,只要有一块找不到,那皇后就要负责,纵然她不是罪魁祸首,可她为了免罪也要将那真凶给找出来。
皇后心中紧张无比,却也答应了下来,带着自己的人默默从宫内出来。
温玉在门前等候多时,看到皇后脸色不好,面上露出疑惑之色。
“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心中气恼,这会儿看到温玉更加来气,她抬起手一巴掌打在了温玉的脸上。
她嘴角冷笑,眼底的寒意逼人:“问本宫怎么了,本宫还想问你究竟做了什么,刚刚进去皇上将本宫一顿臭骂,就是因为丢失了一块鲛纱!”
“鲛纱?”
温玉仔细的想了想,却半点也没想起来。
“就是本宫前两天送你的那一匹布料,本宫哪里知道那就只有这么一匹!”
她原本听到真相心里还挺高兴的,可是下一句就让她气的肝胆俱颤。
那连淑妃都没有得到的鲛纱,居然被她一出手随便送给了温玉!
温玉连忙摇头:“虽然我不知道那鲛纱是什么,可却您给我的赏赐我是一点都没有动过,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殿之上。”
皇后凉凉的瞧着她的脸:“那出现在南燕太子手中的情诗是谁所写,谁所送?”
温玉心中一冷,这件事她当然知道,就是她一手策划的,“是……是我做的,可是我用的只是普通的布料,根本就不是……”
皇后哪里会相信温玉的话,双眼的冷意越来越重。
“好啊你,竟然敢在本宫面前耍这些小心思,你这丫头半点脑子都没有,这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耍这后宅之中的小手段?”
她闭上双眼:“皇上让我一个时辰之内将凶手交给他,本宫如今也保不住你了。”
温玉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还请皇后娘娘信心我,不要将我交出去,不如就说是手下的丫鬟偷了鲛纱,这样一来……”
皇后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温玉为了自己不死,想出了这么个李代桃僵的法子来。
不知道为何,这个平日里瞧着温婉善良的女子,竟然平白无故的让她心里生出一点寒意,纵然皇后喜欢温玉,觉得她会来事会说话,可也不想将这么歹毒的人留在身边。
但是她不想得罪人,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本宫就管不了你了,只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你自己想办法脱罪,这件事既然是你惹出来的,本宫自然会公事公办,不留情面。”
皇后带着人转身走了,留下温玉一个人站在原地。
她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皇后的背影,又转过头盯着金銮殿之内的方向,可心里再恨却也知道事不宜迟,她带着身后的两个丫鬟道:“回去检查鲛纱,我就不信会出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