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上,那是一处孤坟,象征着他曾经尸妖之王的孤傲。
周围打扫的很干净,连一株杂草都没有,象征着她对他的呵护,同时,那墓碑上只刻着挚爱二字,我想添上他的名字,却被女人阻止了。
"对不起,我刚才不该那么对你,嫂子。"我满脸歉意道。
我不知道这称呼对不对,但我觉得昊王应该会接受吧,不管我们的辈分差距多大,但他和楚天,早已在东京时就认可了我这个小兄弟。
司徒玖琳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蹲下身仔细的擦拭着墓碑。泪迹斑斑。
十八年了,她竟依旧无法释怀,每一次看到那墓,想到那人,泪水总是无法克制。
我同样无法克制心中的悲戚,虽然昊王总是和我争吵,但我早已知道他是为我好,想让我多成长一些,不要满足现状,可我如今终于成长到无可匹敌,他却看不到了。
我终于知道了昊王的死因,也知道了自己当年的失算,就算我拼掉了宇文,那数千精锐的围杀……我无法想象那一战的壮烈?他竟用身体为楚天挡住了一切攻击!
墓碑在,却连他的尸体都没有,连一片鲜血都没有留下、
"哥……"我半跪在地。抱着那墓早已泣不成声,这还是我心境变化后的第一次流泪,第一次释放心中脆弱的一面,因为不管变成怎样,我永远都是他的小兄弟。
也因为就算变了,我心中也依旧留着一丝想要珍惜的情感吧。
司徒玖琳看着我,却忍不住扭过了头,那银蓝色双眸中的哀伤。竟连她都不无法正视……
翠花也看着我,表情痴迷,心境早已陷入了那深不见底的双眸中,女孩又动情了……
可我已不想再放纵,只想拥着昊王的墓碑,好好的哭上一场,其实眼泪,也是一种释放压抑的方式。
"嫂子,能不能送我回表世界?"再次开口,我已不是威胁,语气中满是哀求。
"你想做什么?为他报仇杀光我的族人么?"司徒玖琳涩声道。
其实这才是她最大的痛苦所在,她恨那些杀死昊王的人,却因为同为一族而无奈放弃恨意,为此只得抛弃七御使身份。
爱上仇敌,那种感觉我明白,那是爱情中最残忍的一幕。
同时,我并不是单纯想报仇,而是怕表世界真如司徒玖琳所说的那样,当我回归,只看到那一处处墓地,一座座好友的孤坟。
"嫂子,求你……"我深深低下头道,眼中再无狂傲。
司徒玖琳想安慰我,却不知该如何说起,表世界怎样了?她也不清楚,她已十八年没有离开过这里,没有踏入过那个世界了。
不过,女人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我们一同在昊王墓前痛哭,当然她无法直接送我走,却告诉我,每隔几天,轩辕凝芷就会回来一趟,或是送几个想家的族人回来看看,或是带几个向往表世界美好的年轻族人。
虽然那里其实并不美好,只是十八年来的争斗不断,无一刻停止。
"李阳,你既然愿意叫我一声嫂子,既然不想和我为敌,那你能不能对我的族人也……"
"不!"我直接摇头拒绝了。司徒玖琳苦笑,因为她和我都知道那是一场侵略,除非有一方彻底战败,或是镜中一族退回,或是表世界的所有强者死绝,否则永远不会放弃反抗。
"嫂子,我最多答应你,如果你的族人愿意退回里世界,我看在你的面上或许可以放过其中一些,但如果不愿!"我咬着牙捏了捏拳头。
"我用这一身,已不输给宇文天敌的实力起誓,所有踏足表世界的镜中一族,所有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人类痛苦上的灰色,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语气森然道。
那一刻,司徒玖琳连退数步,因为我的气势,更因为我银蓝色眼神的可怖。
女人真感觉我变了,以前的我面对灰色的杀戮,或许会奋起反抗,甚至怒斥敌人,但绝不会散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意,简直阴森如鬼。
女人突然感觉,我对她的这一声嫂子,是她最大的幸运,否则她已无法想象自己死的会有多惨,然而她是逃脱了,她那些族人呢?或许会……尸骸如山。
可惜她始终无法反驳我的话,自接受了昊王的爱以后,她已渐渐明白了族人对表世界的所谓复仇,其实只是一个发动侵略的借口,只是为了满足宇文,或是另一些人的野心。
不过女人始终想求我几句,她想说镜中一族并非全部该死,有野心的只是其中几个罢了,所以……司徒玖琳真心很怕此刻的我,毕竟镜中一族已经没有宇文了。
然而,我却没有回答她的话,女人唯有叹息,因为我变了,虽然依旧认可楚天的那句只凭善恶。但却因为心境的改变,而多了一丝自己的专属理解。
有些事,只凭善恶,有些事,力量为尊!别人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尽情的杀戮我们,我们却要守着善良不忍杀戮他们?这本身就是一个笑话,一种无稽!
所以,当我再遇到楚天,或许,我不会再赞同他的所有做法,首先第一点,我不明白楚天为何至今都没有解决那些御使,这家伙究竟在搞什么?仅凭几句威胁就退却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表世界的澳大利亚,一栋别墅小区的门口,楚天正深深叹息,面前站着轩辕凝芷。
"你真不愿接受我的要求么?我知道你不想和族人为敌,但我也知道你不愿助纣为虐,不愿让表世界的人类不断被杀戮,被欺凌,但……"
"你不断的送镜中一族来,这场争斗会永无止尽的!"楚天苦笑道。
一个两个御使,十八年后的楚天已可以轻松解决,但那不间断出现的敌人,永无休止的援军,他真的好累,他已快杀不动了,更何况每一次灰色带来的,都是一群为了权力而甘愿放弃尊严的尸妖。
他究竟要杀多少才能结束这一切?
我知道楚天的难处,可我无法接受他的示弱,他竟在哀求轩辕凝芷?他还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楚天么?还是在滁州不发一言直接毁掉晨雨城的十翼强者吗?
若是换成我,直接杀掉就是!!
虽然。我并不知道楚天已不可能杀掉轩辕凝芷了。
轩辕凝芷的表情却很平淡,只是摇了摇头,现在的她很安详,不想管任何事,只是把自己的能力当作一道门,谁想去镜中?谁想去表世界?她随便送,包括楚天,甚至包括我。甚至她还曾将月华和韶华送回镜中一次,让两姐妹捕杀了几只妖兽获取内核。
"现在的我,既不站在你们的立场,也不站在镜中一族的立场,维持本心罢了,所以……你不需再求我。"轩辕凝芷冷冷道,也不多言,直接破开空间踏了进去。
当宇文离去,当云峰禾失踪,轩辕凝芷对一切都无所谓了,她所想守护的,所想追求的,已经全部消失,她唯有坚持自己的信仰,对其他一切都不管不问。
楚天在苦笑,因为他和司徒玖琳一样。又一场爱上敌人的悲剧,而且他是更悲剧的单恋。
同时,如果楚天只因为爱意就放弃解决表世界的麻烦,那他就真的不是楚天了,他之所以难以解决,是因为每次大战,夏侯殇云都会用无数的人类生命来威胁他,让他不得不在数次大占优势的情况下,任由敌人逃离。
又是陈凡那个该死的计划,杀一个灰色就屠一城人的威胁,楚天仰天长叹,他无法解决这威胁,所以他已经累了,已经拼不动了。
但若换成我呢?
我杀你一个?你就屠我一城?好!很好!那我特么就屠尽你整个镜中!!去尼玛的善良,老子早在黑洞世界就压抑的发狂,只想用鲜血去释放。所以……看看谁更狠吧!
"你回来了?那宇文呢?"轩辕凝芷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此,许是她对宇文至今难以忘怀吧,就算早已决裂。
可我却懒得回答,只是迫不及待的想去表世界看看,究竟崩坏到何种程度,究竟那些小伙伴是否还在,月华是否还在。
"随便,反正我只是门,想去就去吧。"轩辕凝芷倒是表现的很大度,何况,她和我还曾有联手一战的友谊,也不多说直接撕开了空间。
不过,女人留了个心眼,她没有把我带回澳大利亚,而是……
澳大利亚毕竟有轩辕族人,女人的眼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我实力已不同凡响,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同时,非洲?美洲?很混乱,她不想挑起我的愤怒,所以她选择了一个比较和平的地方将我送去,当然只是相对和平。
欧洲,法国,巴黎,而当我踏出那裂缝,表情顿时僵住了。
眼前浮现的竟是我期盼已久的巴黎凯旋门,我曾和月华无数次梦想来到这里游玩,却没想到最终和轩辕凝芷一起来了,同时,我和月华再没有机会看到那巍峨的建筑,因为……
只剩一半了。是因为战争么?竟连巴黎凯旋门这人类历史上少有的辉煌都被摧毁了,剩下的一半在风中摇摇欲坠,街上也满是狼藉,一个个行人走过,虽然面色平静,却满脸苦涩。
因为他们生活在苦海中,被那些强大的侵略者所统治着,虽然勉强活着。却再无快乐。
司徒玖琳也跟过来了,她怕我对轩辕凝芷出手,她已经完全了解我的实力,小翠花也跟过来了,她答应我在镜中乖乖等着,但还是想看一眼表世界的美好,然而……
"这里一点都不漂亮嘛,乱七八糟的。"小翠花嘟着小脸道。
仅一句。我的手就开始发抖,连心都在抽搐,这里原本很美的,只是因为灰色才……
"唔,赫连黎津在这中过一次埋伏,另外公孙有次想过来看看,却被一群人类高手阻截,大打了一场。所以才被毁了,但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他们,他们只为自保。"轩辕凝芷叹息道。
"自保?哈哈!你特么说自保?"我猛地扭头,表情在瞬间就扭曲了下来。
"轩辕凝芷啊,看在我们联手过的份上,我不杀你,但你立刻给我滚回镜中!否则……我把你轩辕家杀的一个不剩!"
"你是门?很好!从今天起,我是最后一个从里世界跨越到表世界的人,从今天起,你这座门只进不出,我可以让灰色全部滚回去,但却不允许有灰色再次踏出,否则,我屠尽镜中,一个不留!"
"轩辕凝芷啊,我的真不想杀你,看在你父亲瑶光的份上,所以你千万别逼我!"我眼中满是狰狞道。
仅仅几句话,楚天十八年都没有解决的麻烦,我已全部搞定,杀戮?那我们就来比比谁杀的更彻底更残酷吧!
我杀你一人?你毁我一城!
你毁我一城?我屠你全族!
至此,我已清楚知道自己的心境改变了,再不是当年那个天真善良的李阳!
但我却根本不觉得有错,这场侵略,终归需要一个刽子手站出来解决一切的,楚天不愿?那就由我来好了,哪怕为此坠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