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扇微微仰起脖子,双手被禁锢在身后动弹不得,月白色衣袍广袖盖在她身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她的眼中仿佛漫出了一层水雾,面色泛红,发出小猫似的呜咽的微弱抗议声。

以前这临安侯坐在轮椅上完全就是软绵绵任凭揉捏的好欺负样子!哪料到根本就是披着兔子皮的狼,亏她还以为是和自己一个品种,这行动自如了倒是各种霸道!简直不是人!

最终云沉放过了她,却保持着姿势,松开了手,捏在她脸上,把她两颊的肉捏了又捏。

“下次要听话,别再乱跑了,一切交给我。”

苏扇被她捏的嘟着嘴,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忙抬手按住他的手,柳眉一样,竖起爪子抗议道:“知道了知道了!你总捏我的脸作甚,都快捏变形了!”

云沉微微一笑,“手感特别好。别的地方手感也很好。”

苏扇:“……”

……

初春正是游玩的好时节,丞相府之事发生后没过几日,蒋尚书府送来了一些食品,说是金国西北地方的特产,图个新鲜,分享给临安侯府,实际上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

云沉带着苏扇去了晋王府。

晋王妃毓琉郡主怀孕几周后怀孕症状出现了,总是胃口不好很是难受,平阳王回了封地,京城也没几个交心朋友,在晋王府各种心思郁结。

今日早上郡主又是晨吐又是胸闷,在初春天气晋王殿下急得满头大汗,看着郡主脸色苍白难受的模样,也是心疼得要命。

云沉下了马车,自然没带轮椅,直接被迎入府中。

晋王殿下擦着汗赶过来,云沉忙寒暄,“听闻晋王妃有了身孕后身体不适,我特意去请了杜大夫,给晋王妃看看,或许杜大夫能有什么高见。”

杜长空露出一丝苦笑。妙手回春他会,但这个孕妇孕吐什么的……他做不到啊。

毓琉郡主正面色难看地半躺在床上,一位侍女端来了早膳,她有气无力地摇头,示意拿走,什么也不想吃。

苏扇推门进来,让夜桃把清欢铺的点心和她采买的手饰放在桌上,毓琉郡主忙坐起来,露出一丝笑容,苏扇忙道:“哎郡主既然身体不适,那快躺着吧。”

晋王带着杜长空过来,给毓琉郡主把脉看了一番,并没有所谓什么高见,太医院的太医虽然是庸医,但基本的孕期医理还是有的。

杜长空道:“孕初最是要小心,千万不要做危险的举动,饮食之事更是要注意,若是有人常来探望郡主多说说话、解解闷,心情好了,就会好很多。”

晋王忙着道谢,把杜长空送出去。

毓琉郡主半躺半坐在床上,苏扇把温水端过来,道:“郡主,要喝水吗?”

毓琉郡主点了点头,精神似乎好了些,有些伤感道:“没想到怀个孩子这么辛苦,养胎更是难以忍受,当年在草原上骑马奔驰多么快活,真是怀念啊。”

苏扇看着毓琉郡主瘦了些许的面颊,心中也有些忧心,劝道:“笼统不过几个月,郡主要是不开心,就跟殿下撒个娇,让他做牛做马、陪你受罪。”

毓琉郡主笑着点头,伸手摸了摸肚子,道:“真是神奇。”

苏扇忙抓起被子道:“郡主!快盖上,着凉了可不好。”

毓琉道:“没事,还很小,一点都看不出来……对了,听说临安侯能站起来了,这可真是让人惊奇。思媛啊,你夫君可从来都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的,这些可不只是攀上枝头做凤凰了,心里开心不?”

苏扇笑着打了个哈哈,“其实是杜大夫妙手回春,妙手回春呀。”

毓琉淡淡地点了点头。

她倚靠在床沿,容貌依旧好看,却带着愁容和病色,眼瞳也不如昔日的光彩,反倒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意味。

苏扇赶忙奉承晋王殿下,道:“我看晋王殿下文武双全,又待人温柔周到得很,京城多少女子歆羨得不得了,我若像郡主有这么一个夫君,梦里都要笑出来啦。”

毓琉笑道:“怎的临安侯待你不好?”

苏扇眉头一挑,像个小孩子赌气一般说:“他总是喜欢欺负我!”

毓琉忍不住笑了,“哈哈哈思媛妹妹你太可爱了吧。难怪侯爷喜欢你喜欢得紧。我跟你讲,云家出来的,个个都专情得惊天动地,临安侯他生母身体不好,不利于生育,他爹也从未纳妾、丝毫不去染指其他人,又传闻临安侯心里早已有倾心之人,不料栽在了你手里。”

苏扇面色一顿,想起这个“倾心之人”就有一丝尴尬,她讪笑道:“……是皇上赐婚赐得好,看着顺眼了,日子总是要过的。”不然呢,还能和离咋滴?

毓琉微微叹了口气,“侯爷很好,你该多关心一下他。我小时候就想着要嫁入皇室,在京城拼出我要的天下,这太难了,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皇权中心,你无法想象有多么可怕和恶毒的事情等着你。”

她的语气凝重,饱含劝告。

不知为何,她本以为的葛思媛在葛府作为身份卑贱的庶女,应该饱尝人间冷暖而心思忧郁,不该拥有这样纯真可爱又通透玲珑的心思。

毓琉第一眼看见苏扇,就是个唇红齿白秀丽灵动的好人家的姑娘,时至今日,都快一年,京城风雨飘摇,几个姓氏大家落魄潦倒,这人似乎被临安侯保护得太好,依旧是这样的充满鲜活和朝气。

苏扇一眨眼睛,怔道:“怎么,殿下他不好吗?”

毓琉看着她,道:“我们成亲,是为了各取所需。我以为可以让他深爱上我,可是这种爱,永远比不过皇权的诱惑和他的野心。”

……

来到晋王府,苏扇自然看到了自家二师弟南门玄,哦不,现在应该叫陶玄了。

陶玄生的五官端正,虽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出身,但走过来时,广袖随风而起,风度翩翩,眉眼淡漠却气定神闲,颇像谦谦君子,又是思维敏捷智慧有才,很是擅长出谋划策。

他停下脚步,杜长空眼神柔和,露出了一丝笑意,拱手行礼,带着敬爱的语气说:“师兄。”

苏扇:“……”喂师姐在这儿呢!

云沉转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已看透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苏扇立即把脖子缩回去,怂了,不搞事不搞事,听侯爷的。

午膳是大家一同吃的,毓琉也出来吃了些清淡的菜食。用餐时晋王没什么规矩,云沉阅历丰富,陶玄是读书多,两人谈的甚是融洽。

不过陶玄也有些困惑,这临安侯怎么忽然如此热情?这一副拉着小舅子唠日常的口吻是个什么错觉?

吃过饭,陶玄立即切入正题,他把云沉给他的账本掏了出来,说:“我特意去查了一下,关于上面丞相府私底下接头的几位大官,从他们的动作看来,我心里其实有一个很可怕的猜想。”

晋王:“是什么?但说无妨。”

陶玄微微皱眉:“太子昏庸无度贪恋美色沉溺玩乐,欧阳显想把他作为一个傀儡,玩弄于掌心,等到太子登基,他就可以权倾朝野,左右朝政把控大夏天下。”

众人一惊,晋王瞪大了眼睛,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讶异无比道:“胆大妄为!”

云沉道:“把太子当作傀儡,自己从中获取最大利益,欧阳显此举,与谋逆有何不同?若是放任他如此做下去,大夏天下,迟早要毁在他手上。”

苏扇:……忽然心疼毫不知情仍兢兢业业驻守边疆的常宁军。

陶玄一点头,从袖子里又抽出一个卷宗,把纸铺开摊在桌上。众人凑上前,那是一幅非常详尽的京城地理图。

陶玄指了指图上的几个地方,露出手腕上的霜色缎带,道:“根据账册上的信息,我已经可以锁定几个关键的地方,若是能将黑刹一网打尽,那也就能断掉丞相府的左臂右膀,去除最大的威胁。”

他顿了顿,道:“只不过……天下第一高手楼宣在其中,我召集的人手,没有能对付他的。”

所谓打蛇打七寸,丞相府最强最神秘的就是黑刹,黑刹的最强力量是楼宣,若是楼宣不被去除,黑刹的威胁就依然存在。

云沉垂眸沉思了片刻,忽然伸出手,露出手上一枚莹光透亮的玉扳指,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某一处点了三下,说:“楼宣交给我。”

苏扇脱口而出道:“侯爷的武功不是与楼宣不相上下吗?”

云沉看了她一眼,道:“我有一个办法。”

苏扇皱眉,毒杀?放暗器?埋陷阱?

商讨完毕,毓琉郡主想拉着苏扇做女红,苏扇一见那银针线球,顿时头都大了,忙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儿贴着墙壁跑了。

陶玄在晋王府院子的台阶上逮着偷吃点心的苏扇。

妆容不浓,似乎是皮肤天生白皙细嫩,双唇更是泛着淡淡的粉色,眼帘微垂,遮掩了灵动澄澈的双目,簪子有些偏了,可见其性子活泼,坐在栏杆上,身上的淡蓝色裙摆染了些灰,手里端着一个盘子,嘴巴里不停,眼里瞅着不远处的水湖。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来,露出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古代离婚是叫和离吧?和离吧?

蠢作者做题十个选择错一半,都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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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扇脱口而出道:“侯爷的武功不是与楼宣不相上下吗?”

云沉(微笑):你是在说我不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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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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