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江尧之等人推门进来的时候,苏扇端着点心,蜷缩在角落里,双颊微红。江尧之转头去看云沉,他娘的他居然看出了一丝笑意!
苏扇默默捂脸,她太天真了,方才一吻即毕,嘴里的点心被人吃走了不说,云沉还在她耳边说:“味道不错。”
他娘的!
云沉神色如常,在桌上的茶杯上倒了新茶,道:“晋王殿下,陶先生,请坐。叨扰了你们的谈话,真是万分抱歉。”
晋王道:“无妨。侯夫人没想到也在。”
云沉道:“毓琉郡主没跟你在一起?”
晋王叹了口气,道:“自从平阳王遇险,她就心神不宁,就怕她爹再出什么意外,恨不得时时刻刻看着平阳王,今日元宵,怎么都不肯陪我出来。”
陶先生道:“正好,我方才正在跟殿下商议刑部尚书的选任,陆子骞虽是个小人物,但碍眼的蚂蚱在眼中这么蹦跶这么久,也该让他歇一歇了。”
苏扇对朝堂之事不了解,所以她几乎难以相信,昔日拉着她袖子的懵懵懂懂的小师弟,在未来某一日,会成为一个精于算计、玩弄人心的谋士。
而杜长空,在她缺失的十八年间被师父收在门下的徒弟,倒是寡言少语不善辞辩,一身医术倒是妙手回春,就是一点都不好玩。
苏扇想,就算是面目全非,他们两个也是她师弟啊。那个叫黑刹的,上次就刺杀陶玄,若非云沉出手,怕是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这么师姐师弟错过了。
黑刹,不能留。
苏扇对他们讲的内容糊涂得很,听了片刻,就抱着膝盖靠在书架台子旁昏昏沉沉,快要入睡的时候,苏扇被云沉给推醒了。
晋王和陶玄等人都已经走了,江尧之也不见了踪影,云沉手里还拿着两个面具,微微弯腰朝她伸出右手,略带愧疚地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苏扇抬手起身,哪料到腿麻了没站稳,整个人就朝云沉歪过去了。
云沉稳稳当当地把她扶稳,低头看着她说:“夫人这么喜欢投怀送抱?今晚在房间……本侯可是很欢迎的。”
苏扇脚麻的不能动弹,埋在他胸口简直想哭,恼羞成怒道:“闭嘴!”
云沉松手让她坐了回去,蹲下给她按了按腿,等缓和了好多,苏扇想为刚才的无礼道歉,云沉忽然转过身背对她,说:“上来。”
苏扇懵了:“嗯?”
云沉说:“你累了,我背你回去。”
苏扇忙摆手:“这……怎么好?”
云沉脸色微暗,语气有些生气说:“要么上来,要么我就先走了。”
苏扇双脚方才姿势压迫得太不舒服,一时半会儿真走不了路,她也不是扭捏作态之人,立即爬了上去,云沉双手勾着她的腿,把她背了起来,苏扇有些担忧道:“侯爷,你的腿……”
云沉说:“无碍,帮我把面具戴上。”
豪船停靠在码头,他们下了船,江尧之特意交代过不要拦他们,一路上倒也没有人来搭讪。此时已经是灯火阑珊,热闹过后的街道上只有稀疏收摊的贩子,云沉稳稳当当地背着她,真的就一步一步往回走。
苏扇不知道云沉有没有通知人来接,她在半路上撑不住,就直接睡着了。
……
江尧之在元宵过后三日,就要再度辞别京城,往边疆去常宁军中了。辞别前,他感慨万分地对云沉说道:“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侯爷,保重。”
云沉拍了拍他的肩膀,江尧之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特别重。
告别之后,苏扇和云沉回了侯府,才得知陆子骞被查出贿赂朝廷要官并且猥亵良女,革去官职,流放出京。
之后三个月,先是卫贵妃触怒龙颜、被降为嫔妃,后是太子被指责政见落后且贪恋美色,纷纷遭到朝堂上一大批老学究的斥责。
朝堂形势大变,太子被禁足东宫,晋王风头正盛。
夺嫡之争到这里,几乎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苏扇也被云沉在家关了近三个月,出门要么由云沉陪同,要么就是带着云沉的贴身侍卫,这两日太子失势,晋王党都没歇口气,依旧警惕无比,就生怕对方在不经意的时候反咬一口。
云沉担忧更加明显,无比困惑地问陶玄,“这么久了,丞相府为何没有反击?一切如此顺利,倒让我看不懂了。”
陶玄也摇头说:“我也猜不出来,欧阳显做事滴水不漏,想要扳倒丞相府,不容易。如今太子失势,皇上却没有废去李昊的太子之位,我们还得小心万分为好。”
云沉点头说:“丞相府……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陶玄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到现在还没有想出任何办法。”
两人均是沉默,显然对此也是无计可施。云沉转头对苏扇说:“去一趟我的书房,帮我把最里面的架子上有着红色标记的卷宗取过来。”
苏扇应下了,来到了书房。云沉书房一般人不得进入,有时云沉在内,连她都不让进去,倒显得像皇家里的森严禁地。
苏扇交代了旁边的侍卫,她在侯府呆了快一年,侯府下人和云沉的侍卫都对她十分信任,她本人又没什么架子,大家也是亲切非常,之间相处和睦无比。
侍卫给她开了门,苏扇道谢,往书架里面走去。云沉的藏书一般放置在外,里面放置卷宗,由他亲自整理得十分有调理,苏扇走到最里面的那个架子,很快就找到了那个标记红色的卷宗。
她拿了下来,正想走,目光却落在了与架子相隔的对面的帘布上。
书架后面是一堵墙,而此处却挂着一道帘布,帘布为淡灰色,材质倒是上乘,只是大户人家,怎么会做在墙壁上挂个帘布这样破坏美感的事?
苏扇怀着好奇心,没有想起他,掀开了帘布。
里面是一扇门,这扇门不知怎么回事,卡在了一半,并且阖不上了,若是阖上,那看上去就像是一面完整的墙壁,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端倪。
苏扇立即明白了,这是一间密室!
她不好随便进去,毕竟这显然是云沉私人的密室,但若是不进去,她好奇心会折磨得她晚上睡不着。她师父说过,做人要坦坦荡荡光明磊落,也要承认自己有自私不好的一面,想这么做那么便去做,无愧于自己的心即可。
苏扇推了下门,推不动,便卡着那小小的门缝把自己挤了进去。
密室内燃烧着烛火,照亮了四周。
苏扇正要仔细观察一圈四周,目光落在角落里,就再也移不动了。
那里放着一把剑。
那是一把非常秀气的长剑,放在剑托上。那剑剑鞘银光透亮,云纹环绕,秀气之外又有一丝古朴大气,剑柄上还挂着一条红色剑穗。
没有人比苏扇这熟悉这把剑了,都不需要去看剑身上刻着的那个剑名,她都可以确认,这就是飞羽,她师父给她的佩剑,自从她步入江湖,这把剑就从未离身。
保管的人保存得很好,剑鞘上一尘不染,显然是经常擦拭干净,剑柄上的红穗带有些褪色了,苏扇却认得,还是原来那条。
但是,她的剑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被如此隐秘地藏在密室之中。
苏扇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满怀疑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脚步声,直到来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过身,她吓得退后一步。
“你进来做什么?”
苏扇瞳孔微缩,云沉站在她面前,紧紧箍着她的手,力道大得有点疼。她抬眼看着云沉漆黑的眼,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伴随着云沉声音带来的强烈的压迫感吓得她一动都不敢动。
与陆子骞站在面前的感觉完全不同,她可以在陆子骞强迫她时毫不费力地推开,但云沉不行。
这个男人,总是在明面上扮猪吃虎,坐在轮椅上装无害,实际上,当他站起露出自己的利齿时,场中其他的,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苏扇不知怎么思绪就跑偏了。云沉拿过她手上的卷宗,忽然拉起她的手腕就把她拽出了密室,苏扇一个不小心撞上了门,嚷道:“这破门,怎么了?”
云沉头也未回:“卡住了,坏了。”
他把人带出了房间,忽然反手把她抵在书架上,按着她的肩膀,冷着声音说:“闯密室很好玩?嗯?你知道我发现你在书房突然失踪是什么感受吗?在不确定安全的情况下随便闯进去,你嫌自己命多大呢?”
苏扇后背紧贴着书架,无路可退,牵着嘴角僵笑了一下,道:“这不是侯府嘛,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云沉深吸了一口气,收回手退后了几步,连目光都移开了,用有些暗哑的声音说:“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苏扇忙奔出书房,在门口还不小心撞到了陶玄,陶玄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了摇头,跑回了房间。
书房一扇门大开,陶玄不疑有他,当即跨进了门。
云沉站在窗口,淡淡地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寒冷如霜。
陶玄立即退回门外,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侯爷他他他、他站起来了!
妈耶!
……
苏扇给自己泡了一壶茶,茶叶上下浮动,她的心情也一直没有平定下来。
她起先被云沉突然发火给吓到了,一回来脑子清醒了许多。
密室中的飞羽剑上有剑穗,她死前手里的飞羽是没有的。因为她把剑穗给了一个小男孩。
就是她在逃亡路上、突然发慈悲救下的小男孩。
作者有话要说:
苏扇:一不小心发现了男友马甲怎么办!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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