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少,薄太太不见了。”医院里,院长战战兢兢地打通他的电话。
薄明辰脸色倏然血色尽褪,挂了电话,惊慌失措的冲了出去,险些撞上门外的陆少君。
男人顾不得其他,一路狂冲,脚下的油门直接踩到了底,仪表盘上转盘飞速地转动。
他目不斜视,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赶到的时候,院长告知人找到了,在天台。
他双腿一软,要不是院长眼疾手快的扶了把,只怕他都站不稳。
“不是让你们看着吗?”薄明辰雷霆大怒,快步往天台而去。
身后,院长以及医院几位重要的主任都跟上。
“心理谈判专家已经在楼上了。”院长侧首看了身旁男人的神色,强力稳住心神。
薄明辰垂在身侧的手不觉握紧,周身的戾气随时都能化作一道道利剑,射向每一个人。
他爬上天台,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上面的小女人,那么单薄的身影,风一吹好似随时要被刮走一般。
薄明辰只觉着心跳都停止了,惊恐的看着,竟是有些不敢上前。
心理谈判专家正在做心理疏导,可显然许言格外抗拒。
她双手撑在天台的栏杆上,身子斜跨着,一头黑发被吹起:“你们别过来,谁要是过了,我就跳下去!”
她说着,又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底流着泪。
“小言,上面危险,你快下来!”薄明辰心都悬在嗓子口,双手朝着她张开,满目希冀,“乖,快下来,你不喜欢医院,我们就回家,嗯?”
“回家?”她眼眸慢悠悠地转着,好似没什么焦距,仿佛在看着他,又像没看着他。
“对,回家。”薄明辰郑重地朝着她点头,一点点试图靠近。
许言像是觉察到了,警觉的瞪着他:“你别过来!”
“好好好,我不过去!”
“薄少,薄太太现在情绪格外不稳定,尽可能还是不要去刺激她。”心理专家在一旁提醒。
薄明辰面无表情地点头应下。
许言坐在那,毫无所觉,只是歪着脑袋,眼神毫无焦距:“我没有家,我不会有家了。”
男人听着,心口又是一痛,仿佛锋利的刀刃划破了,看不见血却疼的让人难以呼吸。
“小言,你看着我,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听话,我们下来,我带你回家!”
“滚!薄明辰,虎毒还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她目露恨意,当真是恨极了。
在场其他人不由噤若寒蝉,只觉着背脊一凉,毕竟在这南城,敢这么指着薄大公子鼻子骂的,也只有薄太太了。
只怕他们这些听到的人,也免不了遭殃啊。
“好,你要是想骂,骂我能让你解气,我们下来,我让你骂个痛快?”
“你个凶手,你个杀人凶手,还我的孩子!”许言心智不全的坐在那,随时都好像要掉下去,“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了……”
“你们听,他在哭,他在哭!”
薄明辰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时候,他瞄准了时机,朝着她扑了过去。
许言惊恐地看着朝自己扑来的身影,手一松,整个身子往后仰去,重心不稳的掉了下去:“啊!”
“小言!”薄明辰瞳孔骤然放大,黑白分明的瞳眸中倒映出她急速往下掉的身影。
所有人也都迅速做出反应。
电光火石间,薄明辰急急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整个身子悬在空中。
许言低头朝下看了一眼,腾空的脚下是车水马龙的街道,足足有二十米,这么摔下去,只怕是摔的粉碎。
她竟鬼使神差的觉着,也许这样她死了,也算是一种解脱。
“小言,抓着我,不要松手!”薄明辰半个身子悬在空中,身后的人紧紧抓着他的双脚往回拖。
手臂上的重力,让他觉着好似手脱臼了一般,可不论多大的疼痛,都让他用力的抓紧了她的手,不肯松开分毫。
蓦然,她伸出另一只手,缓缓覆上他的手背。
男人心头一喜,只要她用力抓着,他一定将她带上去。
可是,这样的喜悦还来不急爬上嘴角,他便神色大变,只见她用力的在掰他的手指,试图挣脱他。
薄明辰俊脸骇然,阴郁地盯着她,低吼:“你在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许言,你要是敢松手,我立马就让顾焱给你陪葬!”他怒不可遏,额头隐隐有青筋凸起。
“卑鄙!”她咬牙切齿,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可这些,薄明辰都不在乎,他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呆在自己的身边。
果然,她手上的力道松了。
薄明辰顾不得自己脱臼的手臂,一个用力将她提起。
所有人上来帮忙,一并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他一把将她抱了个满怀。
可转瞬,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落在他脸颊,让所有人都震惊。
“你要是敢动他,我不会放过你!”她恶狠狠的瞪着他。
薄明辰只觉着每一下呼吸都困难,她在他面前,这样的在乎着另一个男人。
许言被送回了病房,又是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确定只是在天台吹了点冷风,受了点风寒,并没有其他问题,薄明辰才算放心。
这一次,薄明辰不敢再离开了,他深怕自己一个没看着,她又要自杀。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到她半个身子悬在空中时的恐惧,那是连五脏六腑都充斥了害怕的感觉。
许言也不管他,只是背对着他躺着,泪水瞬间湿了眼眶。
“你只要乖乖的,我答应你,不会动顾焱。”薄明辰在她床边坐下。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卑劣,但是只要留住她,再卑劣他都无所谓。
果然,她一听到顾焱,就猛地转过身来,用那双澄澈的眼眸盯着他。
以往,那里总是充满了爱恋,那是对他深深的情谊,可如今,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无法再寻到一丝一毫的爱意。
“薄明辰,就因为我曾经是你的女人,所以哪怕不爱,你也要将我囚着一辈子吗?”她直直地看着他,“就因为你那点可笑的占有欲,你要毁了我们所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