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抵在他胸膛不曾抽离,风情万种顺延而上,食指抵住凸起的喉结,“我当然会出卖你。我可以为良州,毫不犹豫在暗处毙掉你。”
我张开嘴,朝他面庞呵气,他微闭着眼,无波无澜,这副演戏,这副平静,令我动了坏心,我嫣红的舌尖卷着他胡茬,飞快游移,舔遍他整张脸,像一条沾满剧毒的蛇,用毒液浸湿他,腐蚀他,麻痹他。
我假惺惺的娇媚入骨的嗓音,撕开了我和他在床上大汗淋漓四肢相缠的旧梦,从记忆深处翻滚而来,我在轻抖,他亦在紧绷,“张老板莫不是和我玩真格的吧?你们这样的人,风月戏子不是最廉价吗?”
“我不信。”
张世豪忽然打断我,我唇边的讥讽与媚笑,牙尖嘴利的嘲弄,一下子僵住。
摄人心魄的目光,定定凝视我,他撩起我耳畔垂下的长发,“你口是心非,骗不了我。”
我反手拍掉他,郑重严肃了几分,“土匪浪子,高官权贵,同样做情妇,张老板选哪个?放弃唾手可得的富贵生活,搞刺激毁自己吗?你当我七窍玲珑心,可以分一颗给你呀?”
他的脸色,在浮光掠影中,时明时暗,璀璨的盏盏华灯,遮不住他霎时蒙上的阴鸷,“真是无情无义,又冷血狠毒的小家伙呢。”
他似笑非笑,摩挲我卸去红妆的唇瓣,“说出的话太伤人,针一样锋利。”他的眼底,有那么一时片刻触动情肠,微茫而虚弱,“小五,你当我是铜墙铁壁,怎么刺,都刺不痛吗。”
我冷哼,伸手抓他领带,他在我的蛮横拖拽下,倾身轧向两颗颤动的肉团,他眉目邪气,“一夜,换取地址,干吗?”
意料之中的提议,我扬眉,“我怎知张老板会否言而无信。你睡了我,又不兑现承诺,我总不能街头巷尾大张旗鼓的讨伐你,这哑巴亏,我程霖像认头吃的吗?”
我嘎嘣脆,嚼豆子似的和他唇枪舌战,指力不削减,一下比一下扯得狠,他脚底扎得稳,我再放肆嚣张,他也纹丝不动,故意碾磨V领若隐若现的沟壑,白璧无瑕的皮肤受力挤压浮上一层诱人的红霜,刺激着体内欲望的开闸,裙带经他剥落,无声无息划过手臂,他低头吻圆润的肩窝,吻我纤细的脖颈,惩罚般的咬了一口。
我痛得抽气,他牙齿含住不松口,我越是挣扎,他越是发力,我不敢一味折腾,生怕留下更深的痕迹,被祖宗发现,任由他咬到尽兴,自己放弃。
他舌尖嘬弄那枚齿印,浓重的猩红,变为浅浅的粉白,不消片刻,烟消云散。
他舔干净附着的水痕,“东风路83号弄堂,一栋平房里,是这次交易地点。三百公斤白粉,六箱港币。”
白光乍现,我身子倏而一颠。
他轻笑,“生意人,不说假话。”
我半信半疑,张世豪混到这咖位,绝非小打小闹靠运气,正儿八经火拼的,一具如何美味多汁的肉体,也不过是爽一发而已,妄想置换他走私的内幕,刨一分根蒂,简直天方夜谭。
何况他早尝过鲜儿了,我对他的诱惑,从膨胀至极点,转为悄然走向下坡。
这笔买卖,显然他比我亏。
那么真实度,大打折扣。
他不给我盘算的余地,拦腰抱起,反锁了洗手间,天旋地转之际,我被他按趴在水池阶,冰冷刺骨的砖石激起颤栗,我这才反应过来,我蛮横的挠他,抓他,大吼我不干!我不要和你交易!
他置若罔闻,一手霸道捂住我唇,堵塞我的喊叫,另一手分开我双腿,粗鲁扯下内裤。
他不知何时褪掉腰带,耷拉在膝盖处,我余光看不清,一抹深蓝在白炽灯下熠熠生辉,那是他的三角裤。
张世豪很喜欢特别狭窄弹性的子弹头,他那玩意儿长得那么肥硕,却偏要紧箍住,勾勒出起伏骇人的鼓包,幸好他不是秃头油腻的男人,否则我会觉得他是变态。
他压在我脊背,舌头往我耳蜗里钻,他舔舐的水渍声,清澈爆发在这间空旷的卫生间,回荡的声响悠长而暧昧,“小五,我干不服你是吗?”
他每说一个字,便暴戾的深入半寸,我叫不出,在他掌心里呜咽,他换了方向,继续折磨另一只耳朵,他亲吻的同时,重复了三遍地址,他似乎预见到我会出卖他,我十之八九利用他的一切,不顾他的死活,去讨好祖宗,他撞击得狠而烈,大理石浮靡的淡黄色水锈,浸湿了我丝毫动弹不得的左脸。
浓稠的哈气,模糊了一方镜子,玻璃倒映出张世豪最无耻下流的轮廓,包括我,那无边无际的白雾,稀释了我的狰狞,我被他用最不堪的方式,凌驾征服在这里。
张世豪饮了酒,家伙虽然够硬,但比不得往常勃发,差了点粗度,我生怕他一会儿玩痛快了,没完没了,让祖宗生疑,我使劲夹他,扭屁股挤他,用尽浑身解数,令他更快结束。
在我们最疯狂的时刻,有陌生人敲门,对方不断拍打,高喊,拧动门锁,有男人也有女人,后来是张世豪的马仔出面,请他们离开,隔墙有耳的刺激,使张世豪更迅猛,我感觉小腹一阵撕裂式的剧痛与滚烫,有什么东西顷刻间破碎,他坚硬的腹肌死死地抵住我臀缝,如此深入的后位若没做全套的前戏,碰上张世豪,必定死来活去。
这是他第二次强暴我,他进出的幅度,昭示着他极大的戾气和愤懑,那一股烈焰,欲与恨的烈焰,冲破他皮囊,如数灌注我体内。
这场欢爱,持续得不久,却异常激烈,我和他如同战场杀红眼的死敌,他夺我的灵魂,我要他的性命,我们各怀鬼胎,他强攻,我防守,他是欢愉的,他享受骑马般的快感,而我没有。
我只是屈辱,自责。
他抽离的霎那,我精疲力竭,瘫软伏在他胸口,细腻的温水在腿间穿梭,他专注清洗着不断外溢的污秽,每一个细小的角落都不曾遗漏。
我撑着最后一丝游离的呼吸,奋力推开他,从水池滑下,他扶着我腰肢,将我固定不跌倒,我指尖探入死命地抠,剜出没有完全流尽的黏液,挤得一滴不剩。
张世豪逆光而立,神色晦暗不明,他声音里是酣战过后的嘶哑,“有用吗。”
我咬唇不理。
他反手扼住我腕子,捅进我嘴里,逼我吞掉他的残留,我不肯,倔强瞪着他,他一点不手软,搅拌了几下,那些液体统统挂在我口腔内壁,随着分泌的唾液流入喉咙,我足足咽了十几次,他掰开我的嘴,确定我吃光了,面容的冷意才驱散一些,“该有的躲不掉,不该有的,求不来。”
他阴恻恻狞笑,“小五,我还是很期待,我们珠胎暗结那一天。”
我呸他鼻梁,很大一口,弥散着他的腥味儿,那味道融化,我一阵反胃,伏在池台干呕,我故意让他看,看我如何厌恶他,排斥他,抗拒他,即使无可更改也不屈服。
他冷冷注视这一幕,我吐到再无力气,他单臂裹着我,走出卫生间。
我背对长长的冗廊,看不到任何,只依稀透过他的衬衫,察觉有影子浮动,张世豪等我站稳,他松开手,退后半步,掸了掸衣领激烈厮磨时滚出的褶纹,我正要回头,搜寻影子的来源,他先我一步招呼,“冯老板。”
我转身的动作骤僵。
“哟,张老板,您也在,稀客。很久不见您亲自出马谈生意了。”
他四下瞧,“怎么,有货?”
张世豪话不多,挑明关键,“香港黄老板。”
冯老板赞不绝口拍手,“香港的人物,不差钱,一单顶十单,难怪不常见您了,您也无需和这些商人交集。国内的皮肉啊,白粉啊,洗钱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唯独您的买卖,有增无减,我前两天刚进东北边境,就听南巷的混子说,张老板发大财了。”
张世豪从皱巴巴的西裤口袋摸出一盒烟,老牌的黄鹤楼,他斜叼着点燃,淡笑睥睨他,“有吗?”
“张老板腰包肥不肥,还问我?”
张世豪大笑,他们你来我往寒暄了几句,冯老板这才瞧了我一眼,很是不悦,“补个妆这么半天。”
我说有些不舒服。
他没理我,走进男厕清洗着袖绾沾染的猩红的酒渍,洗完返回,对张世豪抱拳,“改日,张老板腾了空,我们再约一杯酒。”
他指我,“给你留了一瓶人头马,不吹完甭想拿钱。”
我面上假笑,心里咒骂拿你奶奶!
也是挺可悲的,这些臭男人根本不了解,他们砸钱养小姐,小姐笑意盈盈,投怀送抱,而实际,背地里都在骂他八辈祖宗。
冯老板带着我往包房走,刚迈出几步,张世豪忽然开口叫他留步,面容含着一丝笑,只是笑容冷飕飕的,并不和善,“手别乱碰,懂分寸些。”
冯老板一愣,不明白,他听出警告的意味,视线在我身上扫了扫,“张老板什么意思?”
张世豪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我下面一紧,这王八羔子,刚才凉丝丝的,又是它,他是用它搞上瘾了。
“有些女人,她可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女人。”他点到为止,没进一步戳穿,淡淡挑唇,从我身前离开。
直至他背影消失不见,冯老板疑惑打量我,“认识?”
我玩命抹黑他,“张老板喝高了,抱着我喊大姐,喊了好几声呢。我不好意思推开,怕得罪他。”
冯老板眉头蹙得很深,估摸他并未看出张世豪喝高了,但也没过问。
事儿了了,我没必要继续留包房,我和茜茜使了个眼色,直接走人。
至于她怎么向冯老板解释,那是她的交际手腕,我二十万不是白掏的,天大的麻烦,她搞定,而且通过张世豪一番话,冯老板若不傻,他对我也提不起下嘴的兴趣。
我离开场子,特意在大厅绕了几圈,万无一失没人盯着我,才飞快跑出,直奔道旁。
等候我的车换了一辆桑塔纳,车上只有两个马仔,后厢空荡荡,我迟疑拉开门,警觉嗅了嗅气味,没乱七八糟的喷剂,我依旧戒备望向那两人,“他们呢?”
“州哥和力哥回宾馆了,研究扑张世豪的策略。我们护送您。”
副驾驶的马仔怕我不信,将祖宗的皮带递给我,我立马认出,这才安心坐进去,皮带留下了,大约祖宗是手拎着裤子走的。
我找马仔要了一瓶水,咕咚灌下一半,又含着漱口吐了一半,“我抽烟了,良州不喜欢我抽烟。”
他俩没怀疑,说明白。
我懒洋洋窝在后座,投向窗外的车水马龙,哈尔滨并不十分繁华,倘若没有这一座日夜不息灯火辉煌的松花江畔,它是寂寞的,冷清的,古老的,甚至满目疮痍,它历经枪炮战乱,饱受风霜,沧桑与岁月的痕迹,它充满故事,但没有颜色。
此时我发现,它出奇得美丽。
那样的霓虹,那样的冗巷,那样的火树银花。
然而一双映在玻璃的眼睛,却异常空洞。
我莫名有些悲伤难过,这美好的一切,都唤不醒我沉醉的兴趣,我麻木呆滞,脑海反复回荡张世豪的话。
他希望我不会出卖他,不会令他失望。
他那一刻的神情,语气,恰如击打的擂鼓,敲击在我心头,震痛了骨头。
我回到宾馆,凌晨一点多,祖宗正和一群小头目围坐在桌旁,比划着地图上的公路、平房部落和一些非常特殊的地势场所,他见我进屋,没急着询问,吩咐二力给我倒一杯凉茶。
二力倒水的空当,我绕到祖宗背后,搂住他脖子,他笑问我累不累。
我点头,他又问,“饿吗。”
我撒娇说饿了。
我挨着他耳畔,“只有你能喂饱我。”
祖宗扭头看我,“现在?”
我压下疲惫和惆怅,欢喜咧开嘴,不言不语,他知道我玩笑,正经场合,我不是恃宠而骄胡闹的女人,他亲了我脸蛋一口,“回去让你吃撑。”
我埋首他领口,我太迷恋他身上的气味,闻着会很踏实,仿佛毒入五脏的瘾君子,得到了一克弥足珍贵的白粉。
祖宗握住我的手,继续和头目说话,“南巷有三条岔路口,一条通公路,一条通山路,另一条通江口,松花江常年几十艘船,不可能一一排查,北码头在我手上,张世豪的人没撤,我一旦动盘港的念头,不出五分钟,风声他必定知晓。”
他拿笔划掉南巷,涂了一个大大的叉,“张世豪不狂到拿条子当菜瓜,绝不会选择南巷,或者他逆水行舟,搏一把险的,玩障眼法,如果交货地点在这,我们只能来硬的。”
戴金丝眼镜的小头目一愣,“硬抢?”
祖宗没搭话,二力把凉茶放在桌角,“州哥和张世豪交涉拖延时间,我带一拨马仔断他后路扣下白粉。麒爷在香港势力大,进了东北就是睁眼瞎,当地的两条黑龙斗法,他保准跑,不可能提供支援,他哪来的援军。”
金丝眼镜恍然大悟,“扣下货物,威逼利诱张世豪,让他退出辽宁?扫清障碍,这块肉咱们慢慢切着吃。”
祖宗将我扯到他怀里,放在腿上抱着,他饶有兴味把玩我的手,“退不退他自己决定,非黑即白,私了或交公,看他意思。百十余斤的白粉,他天大的能耐,也要往局子晃一趟。就算放了他,他跟头栽这么大,辽宁还能买他账吗?不如主动撤,保全颜面。”
道上混子,最忌讳被白道掀翻,别说摔个跟头,就是绊个踉跄,也是奇耻大辱。
我手指勾住他纽扣,每流逝一秒,便收紧一毫。
“三百公斤。”
我说出这句,嗓子沙哑得不成样子。
祖宗一愣,整个房间顿时鸦雀无声,沉寂了足足半分钟,小胡子骂了声操,“张世豪真敢干啊。装车就要几辆,他不怕招摇?”
他话锋一转,“您肯定吗?”
我说肯定。
“还有更精确的消息吗?”
我踌躇好一会儿,掌心全部是汗水,连同我被碎发遮掩的额头,我的后背,密密麻麻渗透出,我在说与不说之间,矛盾挣扎着,我不知怎么了,这一刻为何犹豫,那是我控制不了的情绪,两排唇齿犹如锁住千斤重的烙铁,沉甸甸难以启开。
小胡子意味深长瞥我,“现在就等小嫂子的结果。”
二力说张世豪未必泄露,程小姐兴许有心无力。
“可我瞧。”小胡子撸下巴,“小嫂子是不想说。”
所有人带着疑虑和审视齐刷刷望向我,只有祖宗未投射给我这样逼迫的目光,他攥紧我的手,一点点,一厘厘,极其耐心擦拭我掌纹夹杂的汗渍。
他这一刻的温柔,是摧毁我的炮仗。
将我对张世豪那一丝犹豫不决,炸得粉身碎骨。
我知道事到如今已然没有退路,从我卷入这场风波,与张世豪纠缠不清那天起,祖宗便了如执掌,他唯一不清楚的,仅仅是我和张世豪做没做,做了几次,他不愿揭露。
我走在万丈悬崖的边缘,错一步,尸骨无存,对一步,皆大欢喜。
我横了横心,“我挖到了交易地址。”
小胡子大吃一惊,“这么顺利?是他亲口说吗?”
我看着祖宗抻出青筋的侧脸,“东风路83号弄堂。”
他瞬间合拢了眼眸,长呼一缕气。
二力站在右侧,瞄了我一眼,那一眼,我险些垮掉。
我揣测出他的深意,大致的交货地点,祖宗有粗略的估计,我说得正是祖宗猜到的,证明我没骗他。
【明晚0点,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