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米兰病房的门,屋内很安静,她靠在床头,望着窗外树干滋长出的嫩叶愣神,斑驳树影洒落她身上洁白的薄被,她听见脚步以为护士来换药,脾气烦躁抓起枕头扔过来,大骂出去!
我没动,她不耐烦扭脸,眼神触及我,愕然了几秒,归于平寂。
“你来了。”
她清瘦不少,半个多月的功夫,剩下一副皮包骨头,手臂和脚踝裹着厚厚的纱布,呆滞空洞的瞳孔失去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光彩照人。
挨正室的打,狼狈躲到外省,像过街老鼠一样,丢了旧靠山,被新金主抛弃,这是刚上任不懂规矩的二奶才面临的遭遇,她是老油条了,小半辈子混得风生水起,这圈子没有不透风的墙,她颜面扫地,一年半载的,捡不回来了。
气色好看才怪。
我放下皮包,紧挨床边坐下,握住她的手搓了搓,“没给你带东西,你不缺。”
她垂眸,视线停留在我们交缠的手,女人的皮囊,就是过得好不好最直观的证明,她不再光滑细腻,有粗糙的纹路,不管她怎样精心保养,她没有家,没有真正的依靠,金钱堆砌的生活,买不来安宁的港湾。她孤苦无依,在吃人肉喝人血的欢场,消磨了她的青春。
“程霖,我有点累了。”
她半晌哑着嗓子说了这一句,我整理着她枯燥的卷发,“累了就歇歇。别强撑。”
她笑得很勉强,很疲乏,懒洋洋靠在我肩膀,“去哪歇啊,我都什么年纪了,不抓紧捞钱,还指望嫁个好男人,儿女双全吗?”
“怎么不能。”我刚一低头,米兰长久未染的发,覆了一层白霜,我喉头酸涩,不知道说什么了。
现实击垮一具血肉之躯,只需一霎那的光景。
米兰四十二岁了。
普通女人也渐渐有恐慌,无力,茫然。何况吃皮肉饭的她。
我只要想到十年后的自己,只恨不能立刻撕裂了文娴,将他碎尸万段,夺走她的位置。
“张世豪近期会拿下吉林的地盘,几乎挑明了和白道的势不两立,要把黑势力渗透进东北三省。这事你知道吗?”
我随口嗯,聚精会神翻动她的黑发,遮掩那些白了发根,米兰直起身,盯了我一会儿,“我听说一些风言风语,关于张世豪和白道太子爷二奶的。”
白道太子爷,除了祖宗谁也不敢担。
他现存的二奶,唯独一个我。
我一声不吭,米兰全明白了,她把我手从她头顶挪开,“自己掂量吧,你当初信誓旦旦对我讲过什么。我劝你别玩太大,赢了你吞不掉两段人生,你没那么大胃口,输了,你一个也落不下。”
我脸色越来越差,她很适度在这一步戛然而止了话题。
情势紧迫,我还要办正事,也没待多久,医院是我的挡箭牌,临时晃一下,降低怀疑度,我估摸司机把人引开了,叮嘱米兰好好养伤,过几天再来。
我跨出病房,等电梯的家属太多,我只好走楼梯,三楼下二楼的交界处,原本安静的过道忽然爆发女人凄厉的哭声,那声音像是放在油锅里滚炸,尖锐得头皮发麻。
我疑惑迈入二楼,循声望过去,走廊尽头的手术室,竟然站着一身黑衣的二力,他面无表情注视匍匐在地上撒泼挣扎的女人,那女人三十出头,米黄色的裙摆鲜血淋漓,新的覆了旧的,一块又一块,触目惊心。
她捂着小腹,极尽悲哀之词,让二力放过她,换来的是一腔雷打不动的漠视。
两名保镖死死地按住她,其中一个看到她臀部的血,有片刻犹豫不决,一旁目睹了全程的医生禁不住开口说情,二力仍旧没有半点动摇,犹如了无生气的冰冷机械,完成着残忍的屠戮。
女人摆脱不了桎梏,凄惨绝望朝窗口呼救,还没叫两声,又被保镖捂住了嘴。
在一片混乱之际,二力不经意回头发现了我,他并不惊讶我在松原市,祖宗吩咐我挑起这边三大头目的内战,他是心知肚明的,他鞠了一躬,“程小姐,进展还顺利吗。”
我没理他,神色平静和那个女人对视,她走投无路,情急之下向我爬了过来,保镖抬脚踹她,她脑袋一偏躲开,踢中了肩膀,她忍痛哭嚎求我救她,救她腹中两个月的胎儿,保镖控制不了,弯腰一把揪住她头发,破口大骂臭婊子!接着拿她脑袋撞墙,我制止了他。
我已经猜到她是谁了,沈国安的小二,她冒险公布于众怀孕的消息,一半的仕途都知晓沈书记老来得子,是喜事吗?不,对沈国安来说,是耻辱,是毁灭声誉的丑闻。对祖宗来说,这个狼子野心的女人,更是极大的厌恶,她的孩子也是极大的累赘。
父子谁都不容,她势单力薄,怎能妄想母凭子贵呢。
她如同抓住了救星,噙满泪水的双眸殷切楚楚望着我,别说她打动不了这些冷血的马仔,即使我,也并不可怜她,因为她自不量力。
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奶,运气摆在眼前,也只能糟蹋掉。
我无动于衷转身下楼,她声嘶力竭大叫你救救我!
我半步不停留,我救得了吗?权贵当道的天下,我尚且依附祖宗,救这个字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太遥远了。
我距离她越来越远,她仅剩的力量和不甘,随着被保镖踩住滑落的手,而一并消失殆尽。
她狼狈不堪,又是哭又是笑,像傻子,疯子。
保镖干脆利落把她五花大绑,丢进了手术室。
门砰地关住,她阴森撕裂的哭笑也阻隔,医生上前对二力说,“我们会尽力保全大人。这点您放心,守口如瓶也是必然的。”
“保大人。”二力表情阴恻恻,“我说保了吗?”
大夫不解,“您的意思是?”
二力掸了掸袖绾的尘埃,意味深长说,“佟医生,您是妇科圣手,按说不会出现失误,但不排除孕妇体力虚弱,自暴自弃,没能撑住的意外状况,也情有可原。”
大夫大彻大悟,他满是为难惶恐,“沈…”他欲言又止,不敢戳破,不戳破又说不下去,二力主动揽下,“我只是负责转达上面的指令。佟医生明白这份意思,对吗。”
沈国安的小二,比寻常女人有胆量,她敢算计一回,就有下一回,保不齐怀恨在心,把沈国安见不得光的事,如数捅了出去。
死在手术台,家属不追究,医院也相安无事,还免去双手染血,担负一条性命。可悲可叹的是权贵心肠,坚硬歹毒令人发指。
为官位的万无一失,宁可弑生母,害骨肉,眼睛都不眨。
我不由自主打寒颤,从骨到皮生出密密麻麻的疙瘩,遍布了全身。
生死被人拿捏,胆颤心惊的岁月,我过够了。
只有熬,熬到谁也无法凌驾我之上,熬到我拥有正大光明的名分,我才能做刀俎,而非鱼肉。
我隔着缴费大厅的玻璃张望停车场,我的车不在原处,那两拨人乘坐的银色面包,也无影无踪。
我估算得不错,照这个情况看,他们对我的戒备松懈了。
不过为了保险稳妥,我依然走后门离开,拦了一辆出租,风风火火抵达九姐的场子,松原市首屈一指的皇宫会馆。
王庆龙和九姐是旧识,在吉林的冲突不多,各自盘踞,我提前支会了他,找一位利益不相干颇具头脸的中间人打声招呼,省了我抛砖引玉大费口舌。
王庆龙这事儿办得挺出色,九姐也是两手准备,没有一门心思扑在张世豪的战壕里,由此可见,我们的谈判胜算很大。
场子安排了专人在门口迎我,我亮明身份后,侍者将我送入预定的包房,笑着鞠躬,“程小姐您稍等,九姐马上到。”
“不急。”我随手斟了一杯红葡萄,“张老板最近来过吗。”
侍者说张老板很少在松原,他来吉林多数去长春,那边有生意。
我故作惊讶问,“他和九姑娘关系很不错?”
侍者稍稍犹豫了下,“合作关系。”
我点头说很多人想合作,张老板还不卖这面子呢,九姑娘也是有手腕。
侍者没回应。
这笔偷天换日草船借箭的交易,实在危险,祖宗的处境是众矢之的,他略有动作,张世豪必定闻风而来,九姐对白道的戒备很深,我出马便不同了,我是女人,我和九姐既无关情恨,也互无掠夺,更非白道的官员,我的话切实,也诚恳,更易亲近。
祖宗这盘对弈,我是他压轴的一步。
局势失控,谁搅乱了这盘局,用怎样的计谋,张世豪顷刻知晓,动手的人是祖宗,黑白之战一触即发,避无可避,动手的是女人,这个女人是我,又是另一番光景。
祖宗必然在暗中保我无恙,他或许也想看看,张世豪的容忍底线对我究竟摆在什么位置,对症下药,假以时日,经我手引出更大的鱼,比如张世豪最庞大的生意,最隐晦的地盘。
其实我都懂,这场错乱的风月纠葛,我并非傻子,更非一颗彻头彻尾被利用的棋子,若我犯蠢,遭受蒙蔽,不过为情爱甘之如饴。
九姐很快赶来,她没带保镖,独身一人,穿着皮裙干净利落,乍一看,风姿飒爽,黑道是男人的天下,开出她这样一株花,稀奇珍贵得很,相比那些莺莺燕燕,耳目一新。
我的身份,她心知肚明,为避免尴尬,跳开了这部分寒暄,她直截了当,“程小姐,我今晚贵宾多,不妨长话短说。录像带我已经看过。张老板绝非是容纳我的猛虎,这一阶段度过,林柏祥垮台,我就是他的绊脚石,我很清楚。遗憾除了他,我无路可走,最起码我们一条道上的人,多少留情面,而程小姐代表的官方,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
我饮了口酒,笑着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明白您的顾虑。不过九姑娘,您肯来见我,必是有了动摇。否则不会浪费时间。良州的诚意,远胜过张世豪,林柏祥于他有恩,天大的扶持恩情,他尚且为利益,要吞并,瓜分蚕食林柏祥。您在他眼中,是一把利剑,用来穿透对方的遁甲,结局您与遁甲同归于尽,他谋得天下。九姑娘,白道的人不够义气,这我不否认,但良州可不完全是白道,他既有白道的权势,也有黑道的势力,他如果与您结盟,您无须畏惧什么。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百利无一害。”
九姐晃动着高脚杯,睨着我良久,她语气满是疑惑,“我不明白,张老板对程小姐,比对任何一个马子都疼惜,你为什么背地捅他一刀?”
我攥着酒杯,不由自主收紧,掌心只觉坚硬无比,光滑透明的玻璃,烙印下红红浅浅的指纹,交错纵横,污浊晦暗。
疼惜。
张世豪那样的男人,对女子的怜爱,出于占有,出于利用。
我美味多水的肉体,我给他的刺激欢愉,给他的驰骋征服欲,是鲁曼和蒋小姐不具备的。市检察长的情妇,会耍小聪明,倔强得抓不着,握不住,不论美色还是价值,东三省再找不出第二个不识抬举敢打他巴掌的程霖,我值得他耗时间,耗精力降服。
他的皮相,势力,做爱的技巧,根本没有女人招架得住,何况我这副淫荡的胚子,他求而不得,是他步步紧逼的诱因。
张世豪布下天罗地网狩猎诱惑我,我非但不上钩,反而得心应手折腾他,挑逗他。他怒了,也更有兴趣了。
这并不是疼惜,是戏弄,风月里的戏弄。
我深吸一口气,抛掉脑子里错综复杂消磨人心的纠缠,向九姐举杯,“九姑娘,您若认可我是聪明女人,就与我碰这一杯,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风月与合作,都是一样的筹谋。我的抉择,便是他们在这个社会的人性,善与恶的最终下场。我不会自寻死路,弃明投暗,对吗?”
九姐舔了舔红唇,笑说我认可程小姐的聪明,希望您与沈检察长,不令我后悔。
她端起酒杯,定在半空,踌躇良久,碰了这一下。
一切尘埃落定,凌晨时分,我乘专列回了哈尔滨,来去匆匆,不露破绽。
当我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踏入熟悉的房间,嗅着枕头上祖宗残留的气味,那一瞬间,我很想哭。
哭乱世,也哭自己。
有些道路,一旦进去了,从此听天由命。
风光背后的世事无常,风云莫测,不由己。
我昏昏沉沉睡了一夜,天大亮时,我窝在被子里发呆,保姆进屋送牛奶,我回过神,问她这几天的事,她说沈检察长自您走后,便再未露面,也不在哈尔滨。
我隐约料到,这场博弈有了结果。
我匆忙翻身下床,到客厅给二力打电话。
果不其然,二力说成了。
林柏祥在三块油田埋伏了最精干的马仔,表面风平浪静运转如常,内则千头万绪暗藏刀枪。
张世豪的人子夜入侵,第一分队从东南西北四个岗哨占领了制高点,第二分队由高至低聚拢式包围,意图瓮中捉鳖。
这般精妙部署非常冒险,他为此赌注了百分百的把握,压根没想会输,其中百分之五十的关键,押在九姐的里应外合。
九姐的任务是爆破油田闸门,夺油库,搞定几支巡逻的持枪警卫,收复至关重要的后院,前后夹击,然而事发,九姐却临时撤手,张世豪的人与林柏祥暴露在明面上驻守的马仔漫长对峙,愣是耗到凌晨四点,三番两次的小范围交战,皆倦怠不堪,好比前线战场,厮杀得天昏地暗,两方殊死一搏,偏偏援军不来,天大的本事也孤立无援,油尽灯枯。
潜伏的马仔趁机正面蜂拥反攻,背面是二力的人切断后路,最终以张世豪中了十面埋伏而全军覆没告捷。
林柏祥并不擅长作战,尤其是掐时机,出手的时机格外关键,分秒之差都会令情势大反转,二力告诉我,当张世豪的马仔闯入油田领地,一切便尽在祖宗的掌握之中,他坐镇松原一家酒楼,一壶陈年杜康烹煮了四个小时,三次指令定下油田之战的乾坤。
从乔四爷称霸开始,东北的条子几十年没有这样扬眉吐气了。
我曾以为,论智谋城府,祖宗斗不过张世豪,他暴躁,自负,又是家世牛逼的官二代,和底层熬出头、阴险沉稳的黑帮头目,硬碰硬必输无疑。
祖宗演了一出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戏码,他与九姐的会面,本身就是圈套,借此完全打消张世豪疑心,他失手于笃定九姐不会背叛他,与白道的联手内讧他。
我应该高兴,但心口莫名的一股闷沉,西洋钟显示的时辰,距离这场惊心动魄的暗算,过去了整整一天,我问二力现在怎样了。
“张世豪出动的马仔很少,损失几十个人而已。他想玩空手套白狼的把戏,说白了,这件事牵扯的每个大人物,都在玩阴的。他把损兵折将的买卖丢给了九姑娘。不过他败了毋庸置疑。三块油田是三座金山,更是他攻占吉林的第一步棋,这扇门如今算是关闭了,道上的颜面也栽大了。”
“那良州呢?”
二力琢磨了几秒,“州哥早晨回到哈尔滨,稍后赶赴省检察厅述职,明日黄昏回来。现在或许还未离开,您倘若有事,去市检察院来得及。”
我说好。
我挂断电话,顾不得换衣服,懵懵怔怔往外跑,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有什么在点点滴滴的流逝,我迫不及待渴望他抱着我,哄着我,让我明白不管外界如何天翻地覆,我和他的一切都没改变。
我冲出庭院,沿着长街跑了好长一段距离,才意识到我忘记叫司机,我停下,气喘吁吁看着脚下摇曳的影,影子由一抹,变为两抹,重合交叠,我迟疑间,他裤兜凸起的硬物,那黑漆漆的一柄军械,使我大惊失色,我慌忙扭头去看。
男人满面笑容,指灌木丛后闪灯的奔驰,“豪哥的车,您认得,我跟您一路了。”
我思绪一片浆糊,搅得乱七八糟,我深知败露是早晚的事,倒没想过,败露这么快。
也难怪,凭他的能耐,掐指一算,就会算出我。
我没有徒劳无功的反抗,格外顺服跟随马仔上车,张世豪要弄我,小拇指足矣,他不弄我,我又何惧。
车颠簸了一阵,停泊在一条街道,那栋熟悉的灰色洋楼,伫立在黄昏晚霞中,我不等保镖伺候,跳下车厢直奔二楼。
阿炳站在梯口抽烟,他透过皑皑青雾瞧见我,嘴角勾着阴鸷可怖的笑。
这是头一回,我见识了张世豪座下第一马仔奸诈恶毒的面目,他金蝉脱壳逃过了祖宗的捕杀,几回合过招,足以证明他的能耐,他以往表露的毕恭毕敬,是为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如今我和张世豪各自为营,百般敌对,他也无需装模做样客套。
“程小姐,您果然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心毒得很。”
我面不改色,越过他头顶,直视紧闭的天窗,“谁也没喂过我,我吃得全部是自己挣来的东西。而你的主子,不断威胁我,逼迫我。”
“程小姐,豪哥活了三十多年,在女人身上,唯独栽了这一次跟头。他的本事,怎会真的被你算计在内。无非明知故犯,糊涂了一回。”
阿炳话音落下,推开身后一扇门,他侧身让路,我也没多废话,迈步跨了进去。
视线所及,一片摄人心魄的幽暗。
张世豪站在一方落地窗前,玻璃对岸是江畔一盏盏灯火,微弱的珠光投映在他面容,又反射回去,他的脸部轮廓幽暗不清,我能看到他整个后背,清瘦宽阔,他的腰很窄,没有赘肉,与臀部紧实的线条相称,匀称而笔挺。
他单手插兜,另一手拆解着衬衫纽扣,淡淡开口,“程小姐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我不语,他等了片刻,含笑转身,朝我逼近,我仿佛定在原地,眼睁睁任由自己,落入他怀中。
我不任由,也无可躲避。
他胸膛抵着我,手臂缠绕我腰间,唇吻我的发丝,吻我的耳畔,这样的姿势,如果有谁经过,一定是说不出的缠绵悱恻,然而他是冰冷的,愤怒的,他仅仅是很擅掩饰,习惯不喜形于色,隐藏自己的情绪,不为人道他所有的真实,只有很近,无比靠近的距离,才能感觉他的逼慑,他的凌厉。
“你看,这间屋子空空荡荡,你的男人不在,只你和我。多么绝无仅有的机会,如果你死在我手里,也不会被谁知晓。一分钟内,我可以把你化为灰烬,永远消失。”
他似有若无的气息,掠过我脸颊,激起的反应,犹如熊熊烈火与凄冷寒潭,交替吞噬,击打。
他忽然换了一副面孔,凶狠掐住我脖子,不留喘息的余地,我咽喉被他大拇指按压,痛到呕,皮肤一寸寸由涨红变苍白,最终铁青,失了血色。
他将我摔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我犹如一抹抛物线,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砸在柔软的真皮,扭曲佝偻着弹了弹。
我来不及挣扎坐起,他从后面倾覆而下,撩开我裙子,一下子闯了进来。
干涩内壁瘪瘪的重合,缺少前戏的滋润,花苞都没开,他的粗大硬挺磨得生疼。
他咬着我耳朵,牙齿时轻时重,我猜不透他下一秒是怎样的折磨,僵硬无措,又执拗死扛。
“小五,你玩得真漂亮。告诉我,怎么对我这样狠。”
【两更合一更啦!看得连贯~明天除夕,早更,晚8点。男女主对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