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行川注视着姜芷岫，突然拉住她的手捂向自己受伤的胸口。
手贴上去的那一刻，他忍不住闷哼。
姜芷岫讶异地看着他，“你自虐啊？”
御行川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胸口上的那只纤细如骨的手沾上了他的血迹。
“你不是也喜欢自虐吗？”
姜芷岫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哪儿有？”
御行川道：“你告诉我，你现在这么生无可恋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姜芷岫淡淡道：“黑域被灭了，难道我还要开开心心的吗？我也是人！”
她的回答，显然没有让御行川满意。
“就只是这样？”
姜芷岫闭了闭眼，“我麻烦你现在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吧。”
御行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跨出棺材。
两人走到街上，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到处都是血腥味和腐烂味，看得人心直发凉。
御行川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管是店铺里的，还是外面，一具尸体都没有。
耳边传来姜芷岫冷冷的声音，“别看了，他们的尸体已经被秃鹫吃了。”
秃鹫沙漠里多得是，这并不足为奇，可是这里是沙漠边界，没理由会有那么多秃鹫能把整个黑域的人全部吃光。
除非是有人故意引来的。
“是除尘兵引来的？”
姜芷岫点点头，“是。”
偌大的黑域最少也有好几千人，他们体型普遍比除尘的人要壮硕，一只秃鹫顶多只能吃掉一个黑域人的胳膊。
这么多的人再怎么也要数以万计的秃鹫才能吃的完啊。
想想那个场面，御行川不禁恶心了一把。
“不过为什么连骨头都没有呢？”
秃鹫再怎么里还，总不能把骨头也一起啃食掉吧？
姜芷岫指了指远处。
那地方乍一看是一个白色的小山丘，御行川汗毛倒立，“你是说那不是做山，是人骨？”
“对。”
“天哪！”刚才姜芷岫不是说她只比自己早起来没一会儿，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你是怎么知道得，我看起来那儿就是一堆白石啊。”
这地方，除了沙子就是石头。
也许是老天看他们东西太稀缺，又给了他们一些新奇的事物，比如白石。
白石这种石头在其他地方很少见，要么偶尔能见到那么一块，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却很少见。
然而在黑域，这种石头随处可见，御行川理所当然地把姜芷岫指的那个‘小山坡’当成了白石堆砌而成的再普通不过的地方。
姜芷岫却淡淡道：“你如果不信，可以亲自过去看看。”
御行川看着那堆白色的东西，还是决定不过去了。
他光看着街上满地的血都觉得快要吐了，捂着鼻子道：“咱们回除尘吧，先把你爹救出来再说。”
姜芷岫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朝宫殿看了一眼。
“别看了，里面一个活人都没了。”御行川看着远处的沙漠。
过了一会儿，姜芷岫将尤金给她的飞梭拿了出来。
若不是事情发生在封闭的环境里，他们还有可能利用飞梭逃出生天。
只可惜他们在大殿里。
封闭的环境，外面又是千军万马，无数支箭正等着他们，纵使姜芷岫有飞梭，也没地方用得上。
两人跳上飞梭，即可启程回了除尘。
行至半路，姜芷岫忍不住回头再看了一眼，那个曾经热闹非凡的国度，才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坟场。
御行川面向回去的方向，淡淡道：“别看了，在怎么看，也回不去了。”
这话实在说得太过平淡无奇，姜芷岫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一点事也没有？白羽和白镇还有项修文他们三个陪着我们共患难，如今身死，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御行川身子不自觉僵了一下，随后自嘲了一下，自言自语道：“经历得多了，自然是什么都能看得淡了。”
姜芷岫看着御行川的背影，隐约听到他在说话，但又听不清，心里一阵烦躁。
“你说什么？”
御行川提高了音量，“没什么！”
姜芷岫不知是自己气自己，还是在气他，走过去和他并肩而坐。
“说吧，我知道你受伤了，说不大声，现在我过来了。”
御行川看她赌气的样子，眼里却是笑意，“这就对了嘛，生气的时候就要生气。”
姜芷岫感觉自己被耍了，简直不太想理他，眼睛看着下面茫茫的沙漠。
这次姜芷岫把飞梭的速度调到最矮，下面的景象她看得一清二楚。
此时，他们来到了来时经过的那个石洞。
跟之前不同的是，下面是黑压压的一片。
以飞梭日行千里的速度，下面那黑压压的一片已经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变过。
姜芷岫看着特别熟悉，“那是秃鹫吗？”
御行川随意地看了一眼，“八成是，这些秃鹫可能在黑域吃饱了，飞回沙漠里歇息的。”
沙漠里的秃鹫既残忍，又特别有秩序。
他们在吃掉猎物的同时还会将啃不动的残渣堆在一起，就像黑域的那座尸骨山一样。
姜芷岫闭了闭眼，加快了飞梭的速度。
黄沙消失，逐渐有房屋和树木出现在两人面前。
下面开始有人指着他们惊呼。
姜芷岫看见一个小姑娘指着他们，眼里全是惊奇，身边跟着的女人吓得一把揽过小姑娘。
街道上店铺里做生意的人们也跟着出来看热闹。
姜芷岫看着下面的人们都扬着头，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心下有些不大自在。
她催动飞梭再次加快速度，下面开始有人跟着飞梭跑。
不过他们除非长了飞毛腿，不然是不可能跟上她的。
马上就要到地方了，他们得找个地方降落，姜芷岫催动飞梭进了一片小树林。
以她的方向看是小树林，但其实真到了地方，才知道其实那树林一点也不小。
姜芷岫看着自己周围的一切，有些搞不清方向。
御行川却显得比她还淡定，“不用看了，这里是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