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末,陆笙仍旧泡在书房里,这几天他很忙。
薛琬收拾好围巾后,手指攥紧低垂了头,柔顺的刘海便稍稍倾斜了,挡住了她半只眼睛。
就是此时,再舍不得也要行动了。
她深吸一口气,保持着右眼藏在刘海下的状态,她不敢让自己的眼睛暴露在他深邃的目光下太久,怕自己一个心软,不小心就会露出破绽。
定了定神,她悄然出了卧室向书房走去。
薛琬没敲门,直接粗暴的推开了房门进去了。
“砰。”
书桌后的陆笙闻声抬起头,幽黑的眼眸看向进来的人。
“怎么了?今天没出去玩吗?不多睡会儿?”他温柔的开口问道,随即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脸色都不太好,每天又睡这么晚,天天倒腾那些这么累做什么,我心疼。”他站在她身前,伸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
就在他即将碰到她额前的刘海,想把它拨回去之时,薛琬更加用力的握紧了拳头,忽然猛地伸手,使出浑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陆笙猝不及防,被推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站定后,惊愕的抬眸看向她,嗓音依旧柔软,“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我太忙没多陪陪你,生气了?”
“够了,陆笙,你给我闭嘴。”薛琬的一只眼睛掩藏在刘海之下,陆笙只看得到她半只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厌烦眸光。
他悄声合上了薄唇。
薛琬鼻尖忽然涌上一股酸意,真的太不容易,陆笙,想做到恶狠狠地抛弃你,真的太难。
她忍住那股汹涌而来的悲伤情绪,冷冷地开口道:“我受够这样的生活了,我跟你和好,只是想要回薛氏集团而已,如今我过够了这样的日子,累了,不想再在你面前装着爱你的样子,装贤惠的妻子了!”
“你以为,在狠狠地伤了我之后,我还会像以前一样,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你吗?不可能!我累了,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陆笙,我不玩了,再见!”
薛琬强忍着身体里在蹿动着的每个细胞,它们都在喧嚣的尖叫。“不,不是的,陆笙,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她猛地转过身,抬起脚就想离开,陆笙在后面冷声蓦地喊道:“站住。”
她停了下来,依旧背对着他。
“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琬儿,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改,别这样行吗?”他嗓音清冽,眉头紧紧锁住,迈开步子就想上前抱住她。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薛琬厉声吼了出来。
“别过来!陆笙,我说得已经够明白了,你就是哥彻头彻尾被骗了的大傻子,你知不知道?我从没爱过你,我已经找到新的靠山了,没了你,我依然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得照样潇洒!”
她用尽全身的意志力说完这些,死死咬住苍白的唇,早已发红的眼眶忽而涌上了滚烫的湿意。
身后的脚步声猛地顿住了。
“我中意的男人就在大门外等着我,呵呵,看你被骗得可怜,所以临走前过来告诉你一声,傻子一个!”她故意挤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好让自己顺畅的说出最后一句狠话,尽管他看不到。
眼眶发烫的泪珠终于漫了出来,薛琬蓦地拔脚跑出没关上门的书房,噔噔蹬跑下楼去。
陆笙咬着后槽牙,墨色的眼眸里已经有了滔天的怒意,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这段时间,她一直都是骗自己的?
装作很开心的和他吃饭,很开心的和他入睡,很开心的给他织围巾,很开心的拉着他在国外疯玩?
悲哀的是,他能轻易的窥探出旁人的心思,却永远猜不透最心爱的人内心深处到底在想什么。
陆笙紧紧攥着拳头,面上怒气难掩,抬起腿忽然追了上去。
别墅大门外,宫颜墨白色的法拉利早已停在了门口。
看到面颊泪痕交错的薛琬疾步跑了过来,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薛琬声身影宛若离弦的箭,冲到他身前时,全身早已虚脱得没了力气,一个猛扑就要倒向前。
宫颜墨眼疾手快将她扶住,让她靠在了自己怀里。
隐忍的抽泣声和更多的泪水蔓延了出来,她终于可以释放自己压抑的感情了。
陆笙奔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两人互相拥抱的景象。
远远地,宫颜墨透过大门的雕花铁柱缝隙朝他投向一抹意味难明的目光。
两个男人就这么冷漠的目光相交了好一会儿,期间,薛琬一直在宫颜墨怀里啜泣着,要是陆笙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肩背正在剧烈的颤抖。
可惜他早已被恨意和怒气蒙蔽了理智,根本没有看到这一幕,他的一双墨色瞳仁只是朦胧的见到,一对狗男女正在他眼前撒欢,正在他面前一点一点剥夺馋食他的心力。
“好了,没事了,你很棒,你做到了。”宫颜墨轻轻拍着薛琬的肩头,温柔的安慰着她。
他单手打开车门,将她扶进了副驾驶。
最后看了一眼伫立在庭院葱茏树木下的男人,他走到车的另一边,打开车门也上去了。
安静的车厢里,薛琬一直在低低的啜泣,水润晶莹的眸子被洪水般的泪侵袭过,发红得像被红色雨滴染过似的。
宫颜墨担忧又心疼的时不时看着她,又不得不把车开着远离这片别墅区。
好不容易车行驶到了一条别墅区外无人的小巷,他快速的刹了车。
“想哭,就哭出来,发泄出来。”他声音极低的说道。
薛琬一直颤抖的肩膀忽然震动得更厉害,经他一说,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他极缓的伸过手臂,轻轻拍着她的肩。
“好了,好了,只要想一想,这么做是为他好,就值了,这是你说的不是吗,有我在呢,我会帮你。”
薛琬不停地抽噎着,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紧紧的抓住安全带,侧头靠在车窗上,就这么抽抽噎噎的哭了许久。
她哭了多久,宫颜墨就注视了她多久,一直等到她渐渐停止了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