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宇哥,你在哪儿呢?想请你喝个酒,能过来吗?”吴子洲腆着笑脸邀请道。
王宇心中冷笑了一声,表面不动声色:“不好意思,我现在在省城出差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这样啊,那等你回来再说吧。”吴子洲欲言又止,王宇心中明镜似的,这小子就是想要找回那张碟片。
“好吧,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哎,别,是这样的,小宇哥,我老婆从我家中拿走的碟片,听说让你拿去了,能不能还给我啊?”
“唉,你说那些碟啊,我早扔了。”王宇故意让吴子洲着急。
“什么?你怎么给扔了?扔哪啦?”吴子洲顿时急的够呛,声音都嘶哑起来。
看来这张碟片对他确实有用。王宇猜测,自己的推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他是想要用这张碟片来弄点钱花或是有什么事要求那个吕老板办。
“不就是一些黄片嘛,你再去买几张就是了。”王宇故意吊他的胃口。
“嘿嘿,小宇哥,我知道了,你没扔,你说吧,要什么条件,才能把那张碟片还给我?”吴子洲倒也聪明,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问吧。”吴子洲的语气里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视频里的男人是不是吕老板?那个女人又是谁?”
“是吕老板,女人是谁我不知道,应该是他的情人吧。怎么了?小宇哥,为什么要问这些?”吴子洲疑问道。
“少废话,不要问多余的事情!”王宇声音冷了起来,“想要回碟片可以,但你得先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
“行行行,什么事情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吴子洲答应得很痛快,看来真的很在意那张碟片。
王宇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吴子洲顿时犹豫了。
王宇说:“你考虑好了,给我电话。”
“好吧。”吴子洲挂断了电话。
躺到床上,王宇捉摸着吴子洲会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不过就算吴子洲不答应也不要紧,自己有的是办法,只要那个吕老板确实是奸夫,他就一定会上钩。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先是泡杯浓茶,又用热水烫了烫脚,心头就渐渐明朗起来,暗想如今麻烦已经完全解决的消息工作组里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善加利用,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吗?
想到这里,王宇赶忙穿着拖鞋洗把脸,随后燃起一根烟,慢慢理清思路。
下定决心之后,王宇推开房门走出去,静悄悄地走到严秘书长的房门外。
见门是虚掩着的,里面传来谈话声,原来陈副部长也在里面,他忙又折回房间耐心等待。
又过了十几分钟,王宇再次走到严秘书长的房间门口,听到里面没有说话声,但房间的灯还没有关,就轻轻扣了几下房门。
“进!”严秘书长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王宇整理下外套,随后推门走进去,只见严秘书长穿着一件蓝格子睡衣,正在伏案写材料,见王宇进来,他抬手向沙发上指指,就又埋头工作起来。
王宇见秘书长桌子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而茶杯是空的,就走过去添了热茶,又将烟灰缸清理干净,放回原位,这才坐回沙发上,耐心地等待严秘书长忙完。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严秘书长才把材料弄好,装进档案袋里,顺手把签字笔丢在桌面上,搓搓手掌,又轻轻甩了甩手腕,端起茶杯润了下喉咙,这才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小宇啊,找我有事?”
王宇微笑道:“秘书长,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汇报,何台长刚刚回话,电视台那件事情就这么算了,他不打算继续追究,省台那两名记者的工作就由他来做,请秘书长放心。”
严秘书长微微一愣,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合上。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端起茶杯“咕咚”一声,喝了一大口,之后把茶杯重重地往桌面上一放,双手抱胸,皱眉盯着王宇,沉声问道:“小宇同志,你喝酒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这臭小子是不是喝多了,跑我这来胡说八道了?
王宇当然听得出来话里的意思,神色如常,并没有因为秘书长的严肃而惊慌失措。
王宇微微一笑,从容回道:“是,秘书长,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跟何台长一家吃了饭,他夫人、女儿都在,何台长亲口答应我的,他确实已经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了,至于那两名挨打的记者,他周一会亲自打招呼。”
王宇知道这么说秘书长不会相信,就又从衣兜里找出何畏先的名片,小心翼翼地走到桌子前面,将名片轻轻放下。
严秘书长将信将疑地拿起名片,眯着眼睛端详了半晌,这才吃惊地问:“你是怎么联系到何台长的?”
王宇解释道:“以前和何台长家有过来往,但我之前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劝动何台长改变主意,所以没有提前向领导汇报,不过晚上开完会后,我就自作主张,约了他们一家人出来吃饭,在酒桌上提及此事,何台长就同意把事情压下来了,事情办得如此顺利,我也挺意外的。”
严秘书长听完顿时来了兴致,脸上表情立刻丰富起来,站起身来,亲自为王宇倒了杯茶,递到他手中,笑容可掬地道:“小宇啊,不要急,喝口茶慢慢讲,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王宇避重就轻,没有把如何与陆家人结识的事情讲出来,只是将酒桌上的话挑重点复述一遍,当然,个别地方稍稍做了些艺术性的处理,但严秘书长是何等人物,当听到何台长讲到这件事可能跟宣传部汪部长有关时,他就已经确信无疑了,这和他最初的猜测不谋而合,此事背后必定有人躲在幕后推波助澜。
严秘书长看似随意地向门外轻轻一瞥,随后压低声音,轻声道:“小宇啊,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表示感谢。”
王宇忙说:“我个人没做什么贡献,只是在秘书长的部署下,尽力把份内的事情做好。”
严秘书长眼睛一亮,眉头也微微上扬,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笑容就愈发灿烂起来,暗想这小伙子倒不贪功,还知道把荣誉让给领导,这份心胸还真是宽广,孺子可教啊。
他并不知道,在这件事情上,王宇刚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作为一个刚刚参加工作几年多的小科员,就算立下再大的功劳又有什么用?
荣誉理应属于领导的,只有让出这份荣誉来,才会得到领导的赏识,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只是事到临头,很多人不舍得而已,舍得舍得,没有舍,又怎么会有得?
王宇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件事你还跟别人提过没有?”严秘书长端着茶杯思虑了半天,才又轻描淡写地抛出这句话。
“没提过,我刚回来就马上向秘书长汇报,请秘书长放心。”王宇赶忙回答,他刻意把最后一句话说得很重。
严秘书长当然清楚这是王宇在表态,就微笑着放下茶杯,从容不迫地从烟盒里抽出两根大中华,丢给王宇一根,随后夹起另一根,点着火后深吸两口。
吐出烟,他才神情庄重地望着王宇道:“是啊,有些情况很复杂,牵扯到市委重要领导的传言,不能轻信,更不能四处传播,至于何台长那边,我的意见还是要继续把工作做扎实了,防止出现反复,我们既然是来灭火的,就要灭得干净,灭得彻底,要不留隐患,更要严防死灰复燃。”
王宇忙点头,心想秘书长的水平就是高,考虑问题更全面些,当然,他也清楚严秘书长实际上是在暗示,让他继续保守住这个秘密,不要讲出去,看来严秘书长也要利用这件事情做些文章。
想到这里,他就又主动上去给严秘书长的茶杯里添上水,并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傲慢,严秘书长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简单问了几个关于王宇的工作生活问题,说了些贴心的话,过了几分钟后,就将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
王宇赶忙起身告辞,严秘书长居然从椅子上站起来,亲自将他送到门口,伸出那只宽厚的手掌用力地和他握了一下,看似漫不经心地低声道:“小宇啊,你很不错,好好干!”
王宇不禁怦然心动,他当然知道,这句话从一位市委常委嘴里说出来是什么份量,他怕惊动其他房间的人,也就没有回话,迅速离开了这里。
他这个举动无疑又给自己加了分,严秘书长向来以为老要张狂少要稳,他并不太喜欢时下个性张扬的年轻人,所以王宇今天的表现,让他非常欣赏,这个小伙子能干,沉稳,低调,懂得分寸,是个可造之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