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桌上发现了那份合同,已经签下了。
苏若水只好拨通了他的手机,一接通,那边传来吵闹的声音。
四七“阿若?怎么了?”
“徐倩预产期提前了,现在已经送到医院里去了。”苏若水话里带着淡淡的焦急,“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等了一会儿才传来江砚丞的声音,微微有点醉意,“我在和几个老朋友聚会……徐倩生了?不是说预产期在下个星期吗?”
“差点滑倒,羊水破了。”苏若水皱着眉说道,“那你现在留这里参加峰会,我回去看她的情况。”
“我们回去干嘛?”江砚丞闻言,不悦地说,“父亲呢?那是他的儿子,现在还没入我们的户,他自己的儿子就应该自己管。”
苏若水愣了愣,道,“毕竟那是一个孩子……要是徐倩难产呢?”
“那不是再好不过了吗?这个孩子本来就不应生下来,如果徐倩难产,一尸两命,我妈也可以落得个清净——”
他话还没说完,似乎被人打断了,“阿若,我还有事,就不说了。”
听着忙音一阵阵,苏若水腿一软坐在了沙发上。
她本来以为,他和江敬安不一样,他至少还会保留着人性,不会像江敬安那样……
苏若水蓦地看向桌上的合同,他既然签下了这一份,以后是不是还会签下第二份?
他在渐渐失去他自己的底线。
这个孩子的罪恶不在他自己,是他的父母,他是无辜的。可是江砚丞竟然希望他可以胎死腹中,甚至和他的母亲一起死在冰冷的手术台上……
苏若水蓦地想到了那冰冷的器械在自己身体里搅拌的感觉,还有一个小生命离开自己的感觉。
她紧紧地环住了自己,不断的颤抖。
“江总,我送晚饭来了,你怎么了?”
赵国利的声音出现在身后,苏若水打了一个冷颤,强忍着不适道,“没什么,可能是低血糖吧。”
“那得快点吃饭。”赵国利把食物拿了过来,见苏若水脸色苍白,“江总,你真的没事?看上去很糟糕啊。”
“我没事。”
苏若上倏地站了起来,道,“我要回帝国一趟,有急事。这次峰会的事情,交给江砚丞去负责。”
赵国利没有注意到她声音的语气,和说“江砚丞”三个字时的不自然。
他嘴里还含着饭,见苏若水要走,连忙说,“江总,你要是不在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他自己可以处理。”苏若水顿了顿,“给他找个女人。”
“啊?!”赵国利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苏若水看向赵国利,神色冷冷,“现在是你表忠心的时候了,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还是,你要中立?”
赵国利觉得这样的苏若水给人的压迫感太重了,他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江总,我,我就是一个小主管,什么表忠心……”
“选。”苏若水双手环胸,道,“中立就是敌人,你回去就可以准备离职。选他,以后我就不会给你好日子过。选我,那就听我的,忠心为我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赵国利苦笑道,“江总,我还有的选吗?”
苏若水挑了挑眉。
赵国利咽了口口水,说,“我早就看出来,虽然江砚丞是大少爷,但是还是江总你有魄力。这半年来,公司大大小小的合同,哪份不是江总你谈下来的?结果最后签的是大少爷的名字,什么功劳都被他拿走了……大少爷是聪明不错,可是我看不到他身上的那种……”
赵国利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野心?”
苏若水勾唇一笑,“哦?野心?”
“也不止是野心,还有心狠手辣……”赵国利咽了口唾沫,“江总是个果断的人,在大事上从不拖泥带水。反倒是大少爷有点优柔寡断,而且很容易发脾气,也不知道以前就这样还是因为受伤了……”
“你观察的倒是很仔细。”苏若水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人,那么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国利连忙点头,“是,我会给大少爷找一个最漂亮的女人的。”
“不,不要最漂亮的女人。”苏若水摇摇头,“我要你按照一个女人去找,找一个和这个女人有几分相似的人。”
她将“苏若水”的照片发了过去,道,“小鸟依人,楚楚可怜,有点像就可以了。人嘛……长相不需要多像,气质才重要。”
赵国利看了看,小心翼翼地问,“江总,这个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有啊。”
苏若水讥讽的勾了勾唇,却显得有几分凄凉。
“她可是一个……哪怕死了,也能有利用价值的女人啊。”
……
医院的走廊满是消毒药水的味道,手术室的招牌亮着红,照得人心惶惶。
苏若水站在手术室门口,直到医生出来,她才连忙追问,“医生,母子平安吧?”
“是,幸好送来的及时。”医生疑惑地问,“你是孕妇的家属吗?她的丈夫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她的丈夫临时有事,待会儿就到了。”苏若水道,“是男孩吧?”
“是。”医生点点头,“是个大胖小子,你们家有福了。”
苏若水听了她的话,扯了扯唇角。
江敬安赶来的时候,徐倩已经被转送到了VIP病房了。
苏若水就站在外面,见江敬安来了,颌首道,“公公。”
“孩子怎么样了?”
“大人和小孩都很平安。”苏若水淡淡说道。
江敬安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关心的是孩子,至于母亲?无所谓。
苏若水神色冷漠,别过脸去掩饰自己的厌恶。
“砚丞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
“砚丞还在R国,参加峰会。我提前坐飞机回来了。”苏若水道,“孩子在保温室,您是要先去看孩子,还是先看看徐小姐?”
江敬安斩钉截铁地说,“我先去看看孩子。”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仿佛那个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根本不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