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君庭以为她会否认，那笑只是晃了一下就消失了。
没想到苏若水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
他直接愣住了，直到苏若水把挂在衣架上的外套扔给他，往外扬了扬下巴，“走吧，去医院。”
到了医院，依旧是那个医生。可他有点怕了，远远地见到这两人，立刻转身就溜。
同事一把拉住他，问，“你跑什么啊，不是要回诊室吗？”
“那两尊，不对，是一尊大神，真是惹不起。给他看病比给总统看病容易不了多少，不，比给总统看病还难！”刘医生哭丧着脸对同事说道。
同事摸了摸下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已经到了诊室门口的两人，说，“这么邪乎？人怎么你了，是威胁你了还是医闹了？”
刘医生正色道，“都不是，是心理压力。那位先生，他给我的心理压力，仿佛一个千斤坠落在我的身上……”
同事乐了，说，“那行吧我去，我去会会他。”
说完，往刘医生的诊室走去，见苏若水和厉君庭正在等待，说，“刘医生临时请了假不在，我是他的同事，我姓方，你们是今天预约了来看病的病人吧？到我的诊室来吧。”
苏若水不疑有他，拽着不大高兴的厉君庭去了方医生的诊室。
方医生看了看他的病历，脸上现出几分疑惑来，“你这情况不是很好啊，今天再做一个脑部CT吧。”
厉君庭薄唇轻启，“不。”
方医生看着他，厉君庭神色很冷，眼眸里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要不是方医生人虎，就被他“说服”了。
方医生扬声道，“我说这位病人，厉先生是吧，你知不知道你的情况很严重啊？这要是拖下去，分分钟进太平间信不信？”
“这么严重？！”一旁的苏若水惊讶的叫出声来。
方医生这次把视线挪到了苏若水身上，唔，是他喜欢的类型，顿时喜笑颜开，“是啊，就是这么严重。你劝劝你弟弟吧，不要这么倔强，人的命可是只有一条啊。”
厉君庭拉下脸，“我不是她弟弟。”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有“二十岁”，确实是她的弟弟没错……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和厉君庭竟然被别人认成姐弟，苏若水忍不住抿唇一笑，反而引起了旁边某人的不满。
方医生双手交叉，搭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那你是她的谁啊？”
她的谁？
“……朋友。”厉君庭淡淡说，“关系很好的朋友。”
他主动划清了界限。
心里一阵酸涩，苏若水主动接话道，“我和他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方医生，他这个情况如果放任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这个不清楚，毕竟和他一样情况的病人，大多是立刻安排手术。没人像他这样，非要拖上一个月。”他神情变得严肃，“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立刻接受手术。”
这已经第三天了，前两次刘医生给出的建议都是“立刻接受手术”，方医生看了脑部CT图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这个病人很倔强，是他见过最倔的了。
厉君庭站了起来，苏若水知道他要走，一把握住他的手。
她往回拽。
厉君庭也往回拽，结果一把把苏若水从椅子上拽起来了，他无奈地说，“我没事。”
“我不觉得你没事。”苏若水的语气强硬，又软了下去，带着几分哀求，“至少拍个CT？如果你真的倒下了，我会觉得是我的错。”
他招架不住她哀求的语气。
他垂下眼，“……好吧。”
厉君庭去拍CT图，方医生却叫住了苏若水，一副八卦的样子，“你们真的是朋友啊？我怎么看着不像呢？不过，他还真是难搞啊，为什么就死活不肯做手术？”
她瞥见他走进CT室的背影，似乎感觉到了那惊鸿一眼，摇了摇头说，“是我的过错。”
要是知道他的情况如此严重，她就不应该答应那个交易。
说来，那真的算是交易吗？
明明这里面也有她的私心。
苏若水以为自己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懦弱的苏若水。可是她发现，对他的那部分心软永远都藏在最深处，不知不觉地，便蒙住了她的双眼。
拍完片，方医生又仔细看了一下他的情况，这才理解了刘医生写在病历的那些话的意思。
这个人的身体素质确实强横，但看上去不像是通过健身锻炼练出来的，反倒像后天接受过什么注射……处处透过古怪。
他身上还有伤口，看着像是枪伤。难道这个人是一个军人？可周身气质并不像。
“怎么样？”苏若水问道。
“唔，好吧，我承认，如果他还打算再拖上几天，也不会死。不过，后遗症你们肯定知道了吧？”方医生说，“说不定会换上精神疾病。”
“知道。”厉君庭话里满是不在乎。
方医生突然被气到了，也理解了苏若水的心情，“那既然你知道后果，也愿意承担后果，我就没别的话好说了。不过记住了啊，到时候一定来做手术，别死在外面了。”
离开了医院，厉君庭注意到苏若水从刚才一直没说话。
她走得步子也很快，恨不得甩开他的那种。厉君庭干脆一步跨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还令她差点撞到他怀里。
她刹住了车，没抬头，“你干嘛？”
“你说你在干嘛？生气了？”他低下头去看她的表情。
苏若水别过了脸，讥讽道，“我怎么敢生厉少的气，您可是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的人，我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省着点力气，等时候到了回去见我的老公。”
她说的是气话。
厉君庭微微一怔，一股气从胸口升了上来，如鲠在喉。
他想说一些同样伤人的话回敬她，可见她倔强地唇微微嘟起，那双杏眼下还有点微红，不由得气全消了，只伸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苏若水的头发被他揉成鸡窝，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如果想要回去，现在就可以回去，我不会拦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