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水听出是谁，她没有开口。
她的沉默丝毫没有影响对方的心情。
“是苏小姐吗？我是楚非凡。你应该知道围脖上热搜的事情了吧？实在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没有想到这一点——”
“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的？”苏若水蓦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问了张经理，她说她不知道，让我去问问林雨小姐。恰好，林雨小姐有你的号码。请你放心，我不会把你的手机号码透露出去的。我只是……来向你道歉的而已。”
只是来道歉的？她是不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毕竟发生这种事情，对方想要道歉也很正常。
“为什么是你来道歉？你没有错。”苏若水开口道，“我记得当时严经纪人答应了不会露脸。”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苏若水以为是楚非凡又在组织什么道歉的语言，没想到一声嚎啕声传来，差点把她吓得摔了一跤。
“呜哇哇！对不起苏小姐！是我的错！我觉得你太漂亮了所以我私心就把那些照片留下来了！而且我还觉得你那么漂亮就算露个下半张脸也很棒所以我呜呜呜……”
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难以想象，一个大男人会用这种声音说话，可能还哭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苏若水揉了揉眉心，说：“这件事你们处理好，不要让我身份暴露就行。”
“那……那要是你的身份不会暴露，可不可以……唔……”严逸支支吾吾，“可不可以给我用啊，就是……接着用那些照片？”
得寸进尺吗？
“主要是广告公司对这组照片很满意所以……要是重新拍的话拍不出那种效果……”
明明她是受害者，为什么这家伙能够抽抽噎噎搞得好像是她在欺负他？
“不可以。”她抿了抿唇，“我不希望看到这组照片以任何形式再度曝光。”
苏若水不想再和严逸墨迹下去了，没等他说话，她就把通话挂掉了。
手机再度响起，这次打来的是厉朗。
“苏小姐，少爷知道了。”
她以为自己会紧张，但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若水反而很平静。
他知道又怎么样？他会在乎吗？
她突然觉得很难受，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让她连说一句话的力量都没有。
“然后呢？”她故作平静地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厉朗缓缓地说：“少爷没说什么。大概是因为岳家那边把订婚宴提前了，所有事情都需要忙起来，所以……”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女声打断。
“你为什么要告诉少夫人那些话？！”
“她有权利知道！”厉朗没有挂掉电话，他对这个打断他说的话吼道，“我不相信那些事情是少夫人做的！”
苏若水第一次听到厉朗这么激动地说话，印象里他是优雅自持的绅士管家，绝对不会失态。
她的注意力，慢慢地从厉朗的语气上拉了回来，注意到了他快速略过的那三个字。
“订……订婚宴？”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那边厉朗还在和打断他的人争吵，连苏若水挂了电话都不知道。
苏若水坐在桌子旁，她脑子里一片混乱。
订婚宴要提前了？那是什么时候？十天？五天？三天？还是明天？
这么急着和岳相依订婚吗？那谢菲意怎么办？她怎么办？哦，谢菲意是他的情人吧，那她呢？她算什么？
苏若水突然意识到了。
“少夫人”这个位子，从来就不是她的。只是当初她被江敬安送给厉君庭的时候，恰好这个位子空着，所以就像是游戏一样，她拥有了这个头衔。
只是游戏而已，她当真了。
“喵~”
小橘猫这几天学会了爬桌子，它跳到了桌子上，走到苏若水面前。
呀，为什么这个人类的眼睛里会有水掉出来啊？她看上去好像很伤心的样子？唔，人类伤心起来是这样的吗？
她的眼泪掉到桌子上了，小橘猫好奇地舔了舔。
不好吃。
“饿了吗？”苏若水伸手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来，我给你倒猫粮。”
之后林雨还打来了一次，得知楚非凡打给她，她懊恼地连连道歉。
“对不起啊若水！我……我当时真的是被鬼迷了心窍，才把你的号码给他的！我以为他能帮你解决问题……”
“没什么，他也是想跟我道歉，而且这件事……会平息下去的。”
“那你还来餐厅上班吗？”
苏若水沉默了一会儿。
“不去了。”
林雨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苏若水听完淡淡地应了几句，结束了这次通话。
她来清河市一个月，一开始哪儿都去不了，后来去餐厅，也是两点一线。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他不会喜欢这样，所以从不乱跑。
结果现在连清河市有哪些繁华的地方都不知道，这里是她的牢笼吗？
那种痛噬心蚀骨，从刚才听到那些话，到现在，她还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好像下一刻就要心脏病发，死在这个地方。
口干舌燥。
苏若水接连喝了几杯水，还是没有办法缓解这种空空的，不知道痛从哪里来的感觉。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味道。
她换上了衣服，把头发扎起来收进帽子里，还带着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打开门准备出去。
小橘猫跟在她屁股后面，喵喵叫了几声，好像在跟她说不能出门。
苏若水只犹豫了一秒钟。
还好科技发达，她用嘟嘟打车叫了一辆车。
“姑娘，去哪儿？”司机问。
她也不知道去哪儿，“……市区吧。”
车子开了一个小时才到郊区，原来她住的地方离市区这么远。今天刚好是周末，司机送她到了市区的千达广场。
行人来来去去，她站在原地，不知道要去哪里。
周围不断有结伴同行的女孩子们，有说有笑地走过去，也有情侣牵着手去电影院。
苏若水打开手机通讯录，上面只有厉朗的手机号码。林雨的她没记住，就算记住了她在上班也叫不出来。
一个朋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