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着，苏若水觉得这个戴面具的人或许是厉君庭，她总不会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认不出来吧！
“少夫人。”他开口了，声音和厉君庭一模一样，可是语气截然不同，“我是少爷的影子，影子，和主人总有相似之处。”
苏若水此刻才明白影子的意思，难怪，为什么是“影子保镖”，而不是“保镖”。影子，总有和主人相似的地方。
“抱歉。”知道自己认错了人，苏若水不免有些紧张，她低下头，“我以为……”
“你以为少爷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厉然的脸被面具遮的严严实实，只有那一双眼睛里出现了掩盖不住的笑意，“他很忙。”
他说的句子好长，而且刚才浑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已经消失了，现在说起话来就像普通地聊天，没有刚才的压力，苏若水本来紧张得耸起的肩膀也放松了。
“我知道……”苏若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小声地自言自语，“我在想什么啊，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他现在估计都讨厌死我了……”
厉然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腿侧，看着苏若水，一言不发。
苏若水吐出一口气，刚好对上厉然的眼睛，又是一阵失神，随后讷讷地说：“你和厉少很像。”
“是么。”他似乎是笑了，但是苏若水看不见他面具下勾起的弧度，“这是对影子的夸奖，不过，你既然觉得我和他很像——那我是不是可以取代他？”
啊？！
苏若水瞪大了眼睛，这种话不就相当于“大逆不道”吗？！难道，这个影子一直密谋干掉厉君庭，然后取代他？！亏厉朗还那么信任他！
“你、你——”苏若水吓得都结巴了。
“你肯定在胡思乱想了，明明笨得让人发指，怎么想象力那么丰富？”他的手不自觉地抬起，又很快地放下，摩挲了一下手指，在苏若水疑惑的目光下，补充了一句，“我是影子，一直在暗处看着你们。”
“既然你不是想取代厉少，那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苏若水表面上很镇定，其实已经伸手进口袋里拿手机了，她的紧急联系人是厉朗，如果——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要对她做什么，她就第一时间按下电话，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他对厉君庭动手！
“意思是，一定非要是他吗？”他淡淡地说，“能够给你想要的东西的人，多得是，不一定非要厉君庭。要说最难模仿的地方，我已经和他很像了。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你们不一样。”苏若水毫不犹豫地对他说，“哪怕你的眼神，声音，甚至是脸都和他一模一样，你也不是他。”
一股压力突然朝她袭来，苏若水惊慌地看着他的面具，此时面具离她很近，她能够看到他眼睛里的繁星，让她一阵失神。
“为什么？”他低声问道。
这种事情需要问为什么吗？苏若水没有伸手推开他，而是往后退，尽量避免触碰到这个人。可是他好像不肯放过她，步步紧逼。
就连这点也和厉君庭很像！
苏若水无奈之下，只好掏出手机，威胁厉然，“你如果再这么逼我，我就打电话告诉厉朗了！”
他好像注意到了他们之间太过亲密的距离，身体往后倾，宛如一个贵公子一样施施然坐了回去。
“我只是问一个问题而已。”他轻轻嗤笑了一声，“看来，你不敢回答。因为对你来说，只要能够帮你达成愿望的人，都可以，不是吗？”
他的语气刺痛了她的内心，苏若水忍不住咬着下唇，眼圈悄悄地红了。
他说的是实话，至少，这是她最开始被送到厉君庭床上的时候，有的想法。那个时候，妈妈的医疗费没有着落，她甚至想要出卖自己，谁都可以，她需要钱，需要很多钱，需要很多钱把妈妈的命留下。
多可笑又可怜啊，那样一笔钱，对有的人来说，或许连一天的花费都不止。可是对她来说，却是救一条人命的钱。
但是，他说的也不是实话。
“你有心吗？”她轻轻地说，声音有些许缥缈，“如果你有心，就会知道人在世间，虽然身不由己，却能够控制自己的心。那是我这种人，唯一能够保有控制的东西。”
她擦掉了眼角的泪，不要在这种人面前流下眼泪！他只不过是一个连自我都没有的影子，他怎么可能会有心呢？！
“那你觉得，厉君庭有心吗？”他愠怒的语气都和他很像，“苏若水，如果他不一样，你又为什么要问他那种问题？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让江家那两个代替你吗？”
苏若水愣了愣，她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问红酒的事情，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所以、所以就脑子一抽，问了那样的话，我不是故——”
她的话戛然而止，睁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别过脸去的样子有点心虚的意味，让苏若水更怀疑了，“你是不是天天跟着我们？不然你怎么会知道……难道你监听了厉少？！”
那可是她在车上跟厉君庭说的话！厉然总不可能躲在车底吧？！
“我是影子。”他生硬地说，“影子知道的，会比较多。”
苏若水觉得，厉然肯定有别的企图！他是厉君庭的影子，厉君庭很信任他，说不定他时间一长，就想要上位！不行，她必须提醒厉君庭！还有厉朗，看厉朗对他的态度，肯定也是被他蒙骗了！
这时，司机打断了他们之间尴尬微妙的气氛：“少夫人，商场到了。”
“走吧，你不是还要给厉君庭买礼物么。”没有等苏若水下车，他就打开车门，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
厉然回过头，苏若水抓着他的衣角，一脸倔强。
明明刚才宁愿往后缩，也不想跟他有身体接触，现在竟然上手了。他面具后的表情有些微妙，没有动手推开，他问：“怎么？”
“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好。”苏若水不想和他同行，这个人，居心叵测，太危险了！
“真的？”他垂眸看了一眼她的手，突然伸手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