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就像是蠢话，苏若水看到了一丝讥讽从他的眼底流泻而出，直直地击中了她的内心。她好像突然间从梦里醒过来，嘴唇微微颤抖。
她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着门，主动推翻自己刚才说的话，“厉少，我……我失言了。”
他突然动了。
苏若水低着头，突然看到白色的西装裤，下一秒，一只手捧住她的后脑袋，逼使她抬起头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一一流转过她的五官，清冷的眼神像冰冷的刀刮过她的肌肤。
苏若水的眼眶又不自觉的红了，她的手指藏在身后绞着裙子，但是这一次她强撑着没有让泪水砸下来。
就算她的眼泪淹没别馆，男人也不会对她动一丝恻隐吧？
“对你来说，我的信任很重要？”
他没有放过她的意思，明明觉得她的问题很可笑，可是他居然顺着问下去了。
他的手指碰到了苏若水的右脸，她浑身一抖，手指抠住了身后的门，身体紧张得弓起来。
“回答。”他说。
苏若水嗅到了一丝不耐烦，她再次咬破了嘴唇，眨着蝶翼般长长的睫毛，语气里染上了一丝哭腔，“很重要。”
她是他手里的金丝雀，脚上拴着链条，还被困在笼子里。如果，他不愿意施舍给她信任，那她就看不到希望。
苏若水突然身体一震，她在想什么？希望？什么希望？
“嘶。”
苏若水吃疼地倒抽一口气，他的手指按在了她的右脸上，伤口不深，可是很疼。
他的手指上，染上了她的一点鲜血。男人摸索着手指间的温热，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
“不要痴心妄想。”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警告，“比你安分守己的，又想取代你的女人，外面多的是。”
苏若水想起了厉朗的话，她是宠物，是厉君庭的所有物，他的愤怒是因为他的威严被挑战了，而不是因为她被伤害了。
也就是说……他对她没有感情，只要是他的所有物，哪怕现在换另一个张若水，李若水，王若水，甚至只是一条狗，他都会保护他们。
“我没有。”苏若水摇摇头，眼泪却簌簌地掉了下来，“我……我不会痴心妄想，我会安分，我会乖乖的。”
男人望着她，“那你为什么哭？”
苏若水已经泪流满面，她晶莹的瞳孔里倒映出男人的面庞。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她就像是他脚下的蝼蚁……她怎么可能痴心妄想？
苏若水慌乱地擦自己的眼泪，伤口上的血被带到脸上别的地方，她看上去很狼狈。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厉君庭的气压莫名地低了几度，“别擦了。”
苏若水不敢动，她睁着林间小鹿般湿润的眼睛，看着他。可是他越是这样，男儿的怒气不减反增。
“厉雪薇说，她亲眼看到你和江砚丞抱在一起。”
他会相信厉雪薇的话吗？他明明是那样的厌恶厉雪薇啊！
苏若水为自己辩解，“没有！我只是想去看妈妈，偶遇了他。然后……二小姐就上来了，她不分青红皂白……”
苏若水蓦地住了嘴，厉雪薇是他的妹妹，他信任她是对的。而她呢？如他所说，想要取代她的女人多得是。
“不分青红皂白……打你？”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苏若水突然摸不清他的态度了。她抬眼看他，望进他深深的瞳孔里，身体突然僵住。
“苏若水，如果你发的誓真的有用，那老天爷早就惩罚你了。”
他手中攥着她的一缕头发，缠绕在指尖，有意无意地把玩着，动作随意而漫不经心，不像是不高兴。
他轻轻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拉着她到了桌子旁边。
一个推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那里的，上面放着各种药。苏若水的腰被抱住，放到了书桌上。
这书桌看上去就像是古董，应该价值不菲，可是厉少这么随意的让她坐上去……
苏若水看见他拿了一盒药膏，打开之后在指尖抹了一点，立刻紧张地阻止他，“我自己来就行了！”
他的动作顿了顿，苏若水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畏畏缩缩地说：“不……不劳厉少亲自……”
冰凉的药膏突然铺在了她的伤口上，凉凉的，一点也不刺激，不疼。
她的抗议都是没用的，苏若水的肩膀垮了一下，但与此同时她松了口气，厉君庭愿意替她上药，说明他消气了。
那他是不是相信她了？厉雪薇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和江砚丞之间根本没什么。可不管她怎么胡说，苏若水在乎的只是厉君庭信不信。
伤口上铺了一层药膏，还用绷带贴了上去。厉君庭哪怕在给人上药，动作都优雅宛如英伦绅士。他拿起一块手帕，仔细地擦拭手指。
苏若水凑上去，想要替他擦，“厉少，我……”
“啪。”
一声清脆，苏若水的手被他拍开了。肌肤相击的声音让苏若水愣住了，她看着厉君庭有条不紊地擦完手，把手帕扔到一边。
这一刻，她想起了那双打完厉雪薇后，被厉君庭扔掉后，孤零零地躺在地上的手套。
“厉雪薇说的是真是假，我不感兴趣。”他慢条斯理地说，“就算是真的，那就用你发誓的本事，乖乖藏好尾巴，别让我知道。”
她和江砚丞，真的不是那种关系……苏若水张了张嘴，她想要辩解，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厉君庭不会在乎一份礼物，之前……或许都是对宠物的逗弄。如果她背叛了他，他只需要转身离开就行，有人会处理她。
明明这件事可以画上句号，可是苏若水的心头堵堵的。他，不信任她啊。
“我知道了。”
她低低地说了一声，长发垂下遮盖住了脸颊，在没有厉君庭的允许下，她走到书房的门前，想要离开。
他会留下她吗？留下她，要求她解释？给她信任的机会？
苏若水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她转过身看着关上的门，站在原地，捂着脸低声啜泣起来。
为什么，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