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水到了西侧厅，宽敞的西侧厅，四面都是落地窗，能够看到外面郁郁葱葱的绿植。一个约莫五十岁的中年人，站在窗边看风景。
厉朗：“洛教授。”
洛辉转过身来，看着苏若水的眼里带着一丝探究，“你就是君庭喜欢的女孩子？”
苏若水连忙摆手，“我不是。”
她怎么称得上是厉少喜欢的女孩子呢？她就是一份礼物，厉少的宠物，难道一个人会喜欢自己的宠物吗？
虽然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苏若水变得有点失落。
她否认的太快了，这让洛辉有点诧异，他打量着苏若水，向厉朗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
厉朗朝他悄悄摇了摇头，示意洛辉不要问这种问题。
少夫人啊，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却聪明的时刻却常常有。就像刚才，妻子向丈夫道谢，那不是很疏远吗？也无怪乎少爷会不高兴了。
什么时候，苏若水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一份礼物”那么简单的存在了？
当然，这些话厉朗是不能清清楚楚地说出来的，上一回他受的罚还在隐隐作痛呢。
洛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对苏若水友善地笑，“我叫洛辉，是望京大学文学系的教授。”
“文学系？”苏若水以为厉君庭会让人教她英语，不免诧异。
“是啊，我一个文学系的教授，要来教你英语，是不是很有趣？”洛辉哈哈大笑起来，他走到早就摆好的圆桌边，对苏若水招招手，“小姑娘，过来坐。”
苏若水拘谨地走到圆桌边坐下，“您要教我英语吗？”
“我会的，都会教。”洛辉朝苏若水挤眉弄眼，“我可是君庭的启蒙老师哦！”
居然是厉少的启蒙老师来教她英语？苏若水又疑惑又惊讶，对方不仅仅是望京大学的教授，还和厉君庭关系匪浅！让这样的人来教她，会不会太抬举她了？
苏若水的不安被洛辉看在眼里，他解释道：“我虽然是教授，平时的课却不多。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望京大学听我的课——小姑娘，我都忘了问你的名字了。”
“我叫苏若水。”
“苏若水，上善若水，很好的名字。”洛辉赞赏地点点头，“是你的父母给你起的吗？”
江敬安没有参与过她的人生，他第一次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是以交易者和施舍者的角色出现。他是她的父亲吗？苏若水不想承认。
“是我妈妈起的。”她轻声说道，话里有一份惆怅。
厉朗在一边看，难得着急了，怎么洛教授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应该提前跟他说明情况的。
“厉朗，你看上去很着急啊。”洛辉一脸慈祥地看着他，“是想去厕所吗？快点去吧。”
不是的洛教授！我是想告诉你，好好上课，不要问些有的没的！
“洛教授，今天打算教什么呢？”厉朗拼命给他使眼神，好好上课啊，洛教授！
“哦，毕竟是教英语，那就从简单的开始吧。”洛辉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本诗集来，递给苏若水，“若水啊，你看看这个。”
封面的英文标题苏若水不认得，她直接翻开了诗集，第一篇是《Downbythesallygardens》。
洛辉戴上眼镜，看见苏若水读诗入了神，不免微笑，“从简单的诗开始，能够培养对语言的兴趣和感觉。你最喜欢哪一首呢？”
苏若水又翻了翻，但论喜欢的程度，其他的都比不上这首《Downbythesallygardens》。
她不免赧然，指着这首诗说，“我喜欢这首，因为……比较简单。”
洛辉接过诗集，发现她喜欢的是这首诗之后，露出了趣味盎然的表情，说：“这首啊……当初，君庭选的也是这首呢。”
苏若水愣了愣，洛辉接着讲，“看到外面的花园了吗？我第一次给那孩子讲诗的时候，就是在花园里。那时候，他的母亲也在，念慈……”
他好像陷入了回忆中，整个人微怔，看着窗外的青草绿树发起呆来。
“洛教授？”苏若水轻声唤他。
“啊，抱歉，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洛辉回过神来，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的眼泪，他看向厉朗，一脸关切，“厉朗啊，你的眼睛怎么抽筋了？”
是因为洛教授你不好好教课，反而说一些别的事情啊！厉朗简直被他打败了。
“这首诗的作者，是诗人叶芝。有相配的曲子，我找找。”洛辉掏出手机，找到了同名的音乐，按下播放键。
空旷的西侧厅里回旋起悠扬的爱尔兰哨笛的乐声，苏若水听着听着失了神，她的目光随着洛辉的目光，投到了落地窗外去。
这是厉君庭喜欢的诗……
苏若水的心情突然飞扬了起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本来十分遥远的人，自己努力往前跑了一步，终于离他近了那么一点点。
“啊，君庭啊。”
洛辉的突然出声，吓了苏若水一跳。她转过身，发现厉君庭站在白色雕花门那儿，乐声悠扬，他的眉头却紧锁。
他又皱眉了，苏若水下意识地想要抚平他的眉间。
“少爷，您怎么回来了？”厉朗迎上去，厉君庭本来应该去公司了，为什么半路折回？如果是忘了什么东西，可以叫他送过去啊。
厉君庭一语不发，把手机扔给厉朗，上面有一条短信。
厉朗看了之后，脸色一变，“我这就去办！”
看上去事态很紧张，可是洛辉笑眯眯的，还对他招了招手，“你是回来和我们一起上课的吗？”
“厉少……”苏若水觉得他心情不是很好，她的手指绞着裙摆，有些紧张。
他走过来，扫了一眼诗集，问洛辉，“就教这些？”
“以前我也是教你这些啊。”洛辉伸手把他拉到座位上，他大概是唯一一个敢对厉君庭这么做的人，“你来的刚好，正好辅助我教学。”
苏若水从没听说过什么“辅助教学”，她虽然担心厉君庭发火，但也很好奇。
谁曾想，洛辉一开口就震惊她了。
“小姑娘，先把鞋子给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