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要走之际,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这让段子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是听说她与南宫宸最近在闹别扭,可她难道就耐不住‘寂寞’打算用他来刺激那南宫宸回心转意?
与南宫宸接触这么久下来,他不认为南宫宸是个会妥协的人,哪怕她乐无霜用上他这天下第一大美男来引起南宫宸的嫉妒恐怕也不行。
压根那南宫宸就不是个会嫉妒的人。
别问他怎么知道,他是用眼睛看出来的,若是这南宫宸真是非乐无霜不可,那当初她乐无霜与端木寒大婚时也没见南宫宸提着剑跑过来枪婚啊。
世间男子皆薄辛,不过他段子钦肯定是个例外,他只不过是还没遇到个能打动他心的女子罢了。
他回转过身对乐无霜作了一揖道:“娘娘是有哪里不舒服要让子钦诊治一番吗?”
见他一副愕然且不知所措的模样,乐无霜突然失笑。
“没有,院首大人多虑了,本宫让你常来凤鸾宫,也是想让你时刻与本宫回禀有关太子伤势的问题。
她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默默对他说了句对不起,恐怕待她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他段子钦将小命不保。
但她也是没有办法,此事她不容失败只能成功,因为她要保全那两孩子,她也必须如此。
她问他要那两颗假死药也是防患未然,李曼青不就是想要她乐无霜落进这样的陷阱里吗。
“那好,那子钦便时常来这凤鸾宫中向娘娘汇报有关于太子腿伤一事。”
说完后他便不再逗留,而是直接离去。
看他离去的背影,乐无霜生平头次对一个人产生了内疚。
而最近,段子钦也的确时常出入凤鸾宫,只不过他也如乐无霜要求的那般说些有关太子伤势的事。
直到这日、、、
前脚段子钦刚走,便见半夏跌跌撞撞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还边眼泪横流。
见此,乐无霜眼角一跳,知道大事不好,却也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连着她新学刺绣上面的针扎破了自己的手指也不自知。
“娘娘,太子他、太子、、、”
“太子他怎么了?”乐无霜询问时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随即‘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太子薨逝了!”说完半夏便泣不成声的低头痛哭起来。
乐无霜只觉脑袋‘翁’的一下被炸成了空白。
曾经与睿儿相处的一幕幕如走马观灯般的在脑中闪现,睿儿死了,她的睿儿死了?!
不可能!
她飞快的奔跑出去,甚至连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一只也不自知。
正阳宫内一片缟素,不沾毫尘,满眼望去,雪白一片。
乐无霜感觉不到脚上的不适,跌撞的来到殿内,眼内再无他人,她眼内的世界只有殿内停放着的那口上好楠木棺。
她冲到棺木前停下,见里面安安静静的躺着个小小的人儿。
是她的睿儿!
“睿儿,是母后啊,母后来看你了!”她颤抖着手扶上端木睿那已无生息的脸。
入手冰凉,毫无生气,“睿儿,母后来看你了,你睁开眼来好不好,你睁开眼来看一下母后好不好!”
一旁南宫宸见到这一幕,心痛的无以复加,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却被她猝不及防的一把推开,她手指着他:
“是你!你不是一个好父皇,枉费睿儿得到你的一句夸赞都能高兴一整天,睿儿的死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南宫宸知道她现在受到的刺激太大,任何人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敌对。
这时一道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我说姐姐,这太子殿下是突染疾病过世,又关皇上什么事!”
“太子殿下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只是心里有苦说不出罢了。”
说话的人是李曼青,她现在看到乐无霜这般痛苦,她心里别提有多舒爽。
曾经她也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不过最后也是‘突染恶疾’去世。
现在她乐无霜终于也能尝一尝她当初得知自己孩子‘突染恶疾’身亡的心情了,她心里很开心。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别以为本宫不知道,睿儿的死有你一份!”此刻,乐无霜状似疯魔,脸上泪水横流。
“哎哟,姐姐可莫要冤枉妹妹我啊,太子发病时妹妹我可是一直都陪在皇上身边的,这个有皇上可以作证!”说着就见李曼青还故意往南宫宸身边躲了躲。
就似很害怕她乐无霜的指责一般。
闻言,乐无霜却怨毒的看了二人一眼,之后便满目哀伤的看着棺中那人儿。
她的睿儿在她昏迷不醒时还死命的护着她,如今却成一具冰凉的尸体。
她的睿儿,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肉。
而如今就这般去了,走的悄无声息,好一会后,乐无霜将指甲掐进手中血肉里,面上却已无任何表情。
恐怕伤痛到极致便不知什么是痛。
南宫宸看着她紧握着的双手指缝里有血渗出,这就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在他心上一刀刀的划着。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为了天下苍生,他忍耐了这么久,这一切究竟值不值。
他所做的一切也全都是为了他与她的睿儿及薇儿。
他这么有错吗?
而同样站在殿内的段子钦看着如被抽去精气神的乐无霜心里也是莫名的一阵不舒服。
他以为看到她伤心绝望到极点,他心里就会好过点,最起码在端木寒为她乐无霜死去的这件事上能稍微好过一点。
只是他此时却跟着心里默默的发堵,这究竟怎么一回事他没有深究。
呵,还真如这乐无霜所说的,人真是种奇怪的生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乐无霜只感觉自己的泪已流干,再流不出一滴泪来。
而嵌入指甲的手掌心也已流不出一滴血,伤口似已慢慢愈合。
她看着已停止流血的手掌,将指甲再次嵌进去,于是又有了新鲜的血液顺着指缝流淌出来。
奇怪的是她竟然感觉不到疼痛,她的嘴角微微上扯一抹弧度来,这恐怕便是世人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已不知晓疼痛了吧。
棺柩停放了三日她就在这棺柩前站立了三日,三日里她滴水未进,却未感觉到饿。
“你们要干什么!”她见棺椁被人抬动起来,立马上前一步拦在棺椁前。
而半夏却红着眼睛在旁拉着她,“娘娘,节哀顺变,太子已经去了,就让他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