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日"纪郎”一事,纪宁发觉自己不知为何,见了白清颜就总容易心绪失控。前一日几乎亲手扼死白清颜,更让他心神大骇,这才连躲出去三日。这份畏惧让纪宁自己太过在意,他总是疑心白清颜也知道了,所以才有恃无恐,今日连自己说话都敢顶撞了。也正因为此,他反而更加强横起来,捏着白清颜下巴的手指头也加了几分力气,在那张白玉般的脸上留下几个淤红的指印。、
“怎么,还当自己是颐指气使的太子殿下?这整个玉瑶皇宫都是我的战利品,我愿意去哪里搜,就去哪里搜!一一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痛快些说出来,不然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你!
这直白的顶撞入了纪宁的耳,是更坐实了他“有恃无恐”的猜测。这才真叫他犯了狠,高声呵斥道,
"从你白清颜东宫里翻出来的东西!从你箱子里得来的药!你有胆子说你不知道?白清颜!你却将我当成个蠢材,胆敢这般愚弄我!”
纪宁越说越恨,当真动了刑!
【……]O
纪宁见他情况不对,早就收了手。
然而刑罚带来的剧痛如蛊附形,一路上行到丹田中。腹中寒毒本就蠢蠢欲动,此刻被引得发作起来!
丹田内,疼痛肆意作孽,搅得天翻地覆,竟是比早先纪宁战场上抽的那几鞭子还疼得厉害。他疼得死去活来,意识早就模糊了。、
好疼好疼白清颜在如蛆附骨的疼痛折磨下突然生出个念头一一今日只怕,就要活活疼死在此
处了!
突然,一股暖流流入筋脉,最终汇集到丹田,像是将那疼也团团裹住,容他喘了口气。白清颜耳中嗡嗡作晌,眼前金星一片,浑身上下像是才从水中捞出来,一层虚汗叠着一层虚汗,连手指都动不得。、
耳边,却晌起了纪宁的质问声一“你刚才,做了什么!?”
白清颜勉强撑起一双眼皮子,茫然望向纪宁。他眼前还有些模糊,却依然能看出纪宁脸色极为难看,竟像是有些惊魂未定似的。见他不说话,纪宁俯下身,再次恶狠狠问道,
“我在问你话一一你刚才,做了什么!”
“我没有做什么
"这就是那功法?”纪宁声音压低了,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却像是发着亮。白清颜能看出,那眼睛里带着刻骨的恨,“这就是你们玉瑶皇室龌蹉的秘密?白清颜,十年前,你就是这样这样夺了我全身功力,
将我丢在山洞里,任我自生自灭的?”
纪宁他在说什么?.
白清颜张开嘴,下意识就想否认。可他突然想起刚才流入他丹田的暖流一一他猛然意识到,纪宁说的没错!是纪宁的暴行又牵动了丹田,引发寒毒提前发作了!那时自己意识失守,这修炼了十几年的内功早就成了本能,方才真的动了内功,将纪宁体内功力引来,才算暂时压住寒毒毒性。
“你说话啊!”见他只是张嘴,却一个字也不吐出来,纪宁脸上更加挣狞,“是不是那功法?!”
面对纪宁恶狠狠的逼问,白清颜又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咬住了下唇。他注视纪宁良久。最后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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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什么可说。”
"没什么可说是什么意思?!我只问你,十年前,是不是你吸干了我全身的功力,将重伤昏迷的我丢在山洞中,让我自生自灭!”
白清颜依然注视着纪宁。他心中满是酸涩,是的,是这样,纪宁说的都没错可
“你说话!白清颜!你是不是真的这么狠毒你”
纪宁扯着白清颜的领子,几乎是贴在他面上嘶吼了。白清颜闭上双眼,依然只有一句,t
“我,无话可说。”
僵持一阵,纪宁突然松开了手。
白清颜摔回地上,依旧闭着眼,一动也没有动。良久,他才听到纪宁低低的冷笑声,
“我真没想到,到了今日,你竟然连找个借口愚弄我,都不肯了。看来我在你眼中真的不算个人,没什么多骗的价值。白清颜,当年你以色媚人,也不过是冲着我狼邺斥候的身份吧?这算什么?为国‘捐躯’?还真是难为你这尊贵的‘太子殿下’一一果然是为了玉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哈哈哈哈哈
哈我纪某人真是佩服,佩服!”
“”
白清颜耳听得纪宁的大笑声在死寂的夜中回荡,竟然有几分凄惶。那笑声像是无枝可依的乌鸦,在车厢内盘桓着,带着几分不详。
突然,笑声戛然而止。纪宁的声音再次晌起,已经不带什么情绪。
“你当然无话可说。是你辜负了我,你还有脸多说什么?”
说罢,纪宁掀开那车门,跳了下去。车门撞回车厢上,发出巨大的声晌。、
白清颜闭着眼,耳边传来一阵战马嘶鸣声,马蹄声晌起,又渐渐远去……
阴差阳错,就此错过。满腔爱意早就消磨成了恨之入骨,那些前尘往事,还有什么可说?又能解释给谁听?
更何况&
白清颜手掌抚摸下腹。丹田处的疼痛已经渐渐消失了。但他知道,寒毒还会卷土重来。最多一个月,这刻骨之毒就会渐渐吞噬掉自己。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幻梦可以让他暂避一二,也不会有御医帮他撑过去。他只是一名亡国奴,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会死在这一次的发作里。
就让那些前尘往事,和那个人曾留给自己的记忆一起,跟自己一起进到坟墓里去吧。白清颜这样想着,竟然露出一丝即将解脱的笑容来。
也许是这一晚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白清颜一时竟忘记了和那送来玉瓶的神秘人的"子时之约”。至于二人争执最激烈时,车窗外隐约传来的一声轻笑,他就更没有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