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哪敢劳驾太子殿下亲自动手，还是末将自己来吧。”
白锦手上的绳子本来就磨得差不多要断了，这会只是轻轻一使劲，绳子便应声而断。
活动活动手腕，让淤积的血脉恢复畅通，白锦腰身略弯，毕恭毕敬说，“太子殿下有何指教，白锦洗耳恭听。”
“不多，就几句话，但我希望你仔细听着，然后一字不落执行。”
龙渊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只要白锦能做到，万死不辞。”
知道自己不是龙渊的对手，白锦此刻乖的就像是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哪还有昔日半点纵横跋扈的威风。
“一，给你一个时辰滚出大熵西疆，永远都不要回来。”
“是。”
“二，带着你的大军一起滚。”
“是。”
白锦没说一个是字，对龙渊的恨也就同时多叠加一层。
今日他肯定是无法一雪前耻了。
他连青凌玉都打不过。
青凌玉连沐明雪和沐婉清都打不过。
沐明雪和沐婉清与龙渊比起来谁厉害，他用脚指头都能看出来。
耷拉保不准风水轮流转，那日这些人会落到他手里！
“三，也是最后一点，永远都不要回来。今后若是再让我在大熵境内看到你们，你们就不是走出大熵，而是躺着回去了。”
龙渊说话的时候语气平和，就像是在与他说今日中午吃什么饭菜一样平淡。
但话中所蕴含的威慑力之力，却是让白锦不寒而栗。
就他的感知，即便龙渊说话，字里行间都带着无限的杀意。
所以此刻，他对这段时间一直流传着的经久不息的那些流言蜚语更加坚信不疑。
这个年不及弱冠的翩翩少年，的确就是那个不到一个月便威慑整个大陆的太子龙渊。
可是他只有十六岁！
白锦都不知道自己将来还有没有机会与这样的人站在一起。
至于报复，雪耻？
他觉得就是个笑话。
“是。”
白锦最后再次艰难地吐出这个字。
接连的三个“是”字，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屈辱。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我的话说完了。”龙渊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转身朝军帐外走去。
他没有问白锦听没听清楚，或者听没听明白。
反正一个时辰之后，若是再让他在大熵西疆看到罗刹国的一兵一卒，就会毫不留情，即刻抹杀之。
他不想自己的双手沾满太多的鲜血。
但是若是迫不得已，他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白锦心间百味杂陈地走出军帐，开始传令三军统帅，让大军集合准备撤离。
反抗？
他没有勇气。
一点勇气都不可能有。
报复的心理只是昙花一现，继而他就彻底认栽了。
不久之前西疆遂山州一战，龙渊仅凭一人之力秒杀安息国数万大军的壮举还如雷在耳。
他自问武道修为不及西冷，大军数量及质量也远远不及安息国大军。
他有什么资格与龙渊一战？
自从走出军帐之后，龙渊就没在看白锦及他的大军一眼，只是抬头看了看日头。
他是在估摸时辰。
无论白锦及他的大军怎么离开西疆，一个时辰之后，他决不允许眼前再有罗刹国大军的影子。
收回视线，刚好与刚刚走出军帐的青凌玉姐弟二人目光相撞。
青凌玉手捧着那个盒子满脸泪痕。
眉眼却是悲喜交加。
悲父母不能死而复生，喜大终于得报。
同时，她眼神里还有一丝龙渊无法察觉的神情，身边的沐明雪及沐婉清却是看得分明。
姐妹二人的心情顿时又不好了。
那是一缕对龙渊“觊觎”的眼神。
这种眼神只有女人之间才能最懂。
青凌玉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今后该如何报答龙渊？”
她不知道。
在她看来，这个恩情即便以身相许，也无以为报。
龙渊不是女人，当然看不出她眼神中其他的东西，而只是看出了悲喜，于是上前安慰她，
“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另外待会儿等罗刹国大军一撤，我也该回北源道了，毕竟那里才是我的主战场。”
“太子殿下这么快就要走？”
青凌玉顷刻愕然。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报答龙渊呢。
“这里毕竟是你的主战场，我总不能鸠占鹊巢不是。”
青凌玉心想我倒是想你鸠占鹊巢，最好是连我也一起占了最好。
沐明雪和沐婉清眉头不着声色微微皱起。
还这么快？
情意连绵的。
你是不是舍不得他离开？
赶紧打住啊，他绝对不是你的菜！
“你还有一个时辰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龙渊这时完全没注意沐明雪姐妹二人杀人的目光，只是没头没脑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嗯？”
莫说青凌玉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沐家姐妹二人也是。
之后全都一脸茫然看向龙渊。
龙渊用下巴指了指青凌玉手中的盒子。
那里面是耶律德光的人头。
“你是北望城四地的总军，平时公务缠身，分身乏术。”
“……”
几人都不知道龙渊到底要说什么。
“唯独这个时辰你是自由的，不是吗？”
青凌玉看了看手中的盒子，有看了看龙渊，之后想到龙渊刚才说的话。
之后，她的眸子瞬间一亮，很快就懂了。
眼中波光微动，青凌玉对龙渊深深鞠了一躬，说了声感谢太子殿下，继而拉着青城风风火火地朝一处密林高地跑去。
这个哑谜实在憋得沐家姐妹二人很难受。
龙渊这是在跟青凌玉玩什么鬼把戏呢？
关键是他们之间也太有默契了。
青凌玉竟然听懂了！
这还了得？
青凌玉姐弟二人瞬间跑得没影了。
沐明雪沐婉清随即一左一右将龙渊堵住，沐婉清低着声音问他，
“你老实交代，刚才你跟青凌玉那个小狐狸精打的到底是什么哑谜？”
“小狐狸精？”龙渊一愕。
“她勾引你，你没看出来了么？”沐婉清牙齿咬得咯吱乱响。
“啊？”
龙渊更加惊掉下巴。
“这都是哪跟哪儿啊？我看青凌玉挺好一个大姑娘，怎么被你们说的如此不堪？”
“你看你看，都还没啥呢，都已经开始替她说话了，还说没事！”
沐婉清拿指头戳龙渊肩膀。
“快说，你刚才到底与她说了什么？”
沐明雪也十分好奇。
她一直很自信，她最了解龙渊。
但今日的情况明显不对。
“对太子殿下，你们就不能尊敬一点？不要懂不懂就质问我，拿指头戳我。”
“且，这时候想拿太子殿下身份压我们，没门儿，赶紧老实交代！”
“对对对，太白从宽，抗拒从严。”沐明雪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她至少敢肯定，青凌玉肯定对龙渊有意思。
但龙渊会不会对青凌玉有情，应该还不至于。
他们毕竟才见过一面好不好？
一见钟情都没这么快好吧？
对啊，一见钟情，一见钟情，可不是就是一见就倾心了么？
沐明雪瞬间有些不自信了。
青凌玉虽然是败在她手下了，但武道修为真的不弱。
而且论姿色，好像也与自己不遑多让……
“她手里的箱子里装得是什么？”
为了不让沐家姐妹二人遐想，龙渊开始解惑。
“人头呗。但你朝一个死人头直戳下巴，是几个意思？”沐婉清问。
“她大仇得报，我让她拿着仇人的人头去她父母的坟前告个喜讯，这在不在情理之中？”
“你竟然是让她去给父母上坟？”沐明雪瞬间懂了。
“她是西疆四城总军，平常日理万机，分身乏术，一旦我们走了之后，你觉得她还有时间去父母坟前尽孝心吗？”
“好像，没有。至少她不能擅离职守。”
“那不就是了，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成人之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