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你乃厨娘,平日负责甜点一类,那日的桂花酥便是出自你之手。你家中有对抱病父母,如今二老年迈,身体越发不好。近来更是生了一场大病,急需银钱请郎中诊治。”
琉璃瞳孔猛地一缩,直接匍匐在地,“奴婢家中却有一对年迈老人,二皇子这是何意?将琉璃捉来,莫不是怀疑此时与琉璃有关?”
这还用说,自是与琉璃有关。
事情已无悬念,此事倒也不难查,难的是,此事偏生牵扯到了大夫人。
“奴婢乃一小小厨娘,为何要下毒害人?”琉璃反问。
叶尧把玩着手里的珠子,片刻后,转头看向永安伯,道:“永安伯,还请大夫人过来。”
永安伯掩在袖子下的手猛地一攥,命人喊了大夫人过来。
“尔等先下去!”
毕竟事关大夫人,叶尧自是清楚,为了永安伯府的脸面,自是不能让下人在场。
大夫人先是施礼,“见过二皇子,不知二皇子召臣妇来,有何要事?”
叶尧指了指跪在大夫人旁边,浑身在发抖的琉璃,“大夫人可认得这丫鬟?”
大夫人看去,适才一进来,便看见琉璃的身影,仅扫了这一眼,大夫人便将视线收回,神情自然,“认识,这是厨房的小厨娘琉璃,自小便在府里做事,倒也有些年头了。”
“二皇子,既已确定这毒来自紫萍,紫萍便是凶手,何必如此?琉璃不过一小小厨娘,与此事无关,更与夫人无关。”
表面看起委实如此。
“毒在大小姐房中,却也并非紫萍所下!”
叶尧抬手,命人带一男子上来,那男子一出现,琉璃与紫萍身形俱是震荡了下,眼神竟有一丝慌乱闪过。
“琉璃,紫萍,你们可识得此人?”
琉璃咽了咽口水,摇头,“回二皇子,奴婢不认识这人。”
紫萍先是点头,又是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奴,奴婢,不识得……”
永安伯眼眸微动,“这,这不是看管马厩的?”
“正是!此人乃是永安伯府上看管马厩的小厮,与紫萍交往甚密,且是琉璃失散多年的哥哥。”
此事十分隐秘,若非叶尧坚持查下去,只怕此事便被紫萍一人顶罪,蒙冤。
“琉璃身为专做糕点的厨娘,府里的糕点便是厨娘一手做出来的,琉璃要下毒的机会,便也最大。那日你在厨房趁人不注意,将毒下在了桂花糕里。紫萍来取糕点,你便将毒药顺手交给了紫萍,此事便是天衣无缝。”
“可你二人万万没料到的是,大小姐竟没有用这糕点,反倒是进了乔沧的腹中!”
见事情败露,琉璃反倒一脸镇定,“二皇子不必说了!毒,便是奴婢下的!”
“奴婢在府里侍奉多年,大小姐一向嚣张跋扈,不将奴婢这等人放在眼中。前些时日奴婢不过是将糕点中多添了些糖,便被大小姐训斥,罚了半月的银钱!奴婢这才气不过,想教训教训大小姐!奴婢与紫萍甚少来往,因为哥哥,这才熟识!”
琉璃猛地匍匐在地,声音铿锵有力,“此时便是奴婢做的,事情已暴露,奴婢自是认栽!还请二皇子处罚!紫萍并不知晓这药是毒药,是奴婢借由哥哥的情分,骗了紫萍!”
琉璃这番话,倒是叫叶尧无法继续审问,如今琉璃铁了心承担这罪名。
“琉璃,你可知谋害主子,会受到何种惩罚?若你肯将实情交代,可以从轻处罚。这毒药乃是西域奇毒,若非本王见识多,只怕一时间也不能识破,乔公子恐有性命之忧!琉璃便是府中一届厨娘,怎会有此毒?”
叶尧将视线慢慢转到大夫人身上,“听闻前些时日,茂京城来了位西域奇人,奇技淫巧无所不通,手里更是有诸多奇物,大夫人曾召此人来府里……”
下人谋害主子,死无葬身之地!
琉璃自是知晓,忽然直起身子,扫过身旁的小厮,却道:“此毒乃是奴婢早年间从一西域商人手里购得,奴婢既已做了这事!便敢承担。”
大夫人也反应过来,指责两句,“琉璃!亏得本夫人觉得你心善,平日里对你好生照料,不曾想你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继而转身看向叶尧,道:“回二皇子的话,臣妇见那人手中有不少好玩意,奈何家事繁忙,不便出府,便召了人来府里,为府里添置了些西域物件。此事,老爷可以作证!”
永安伯便是再傻,也看出此事与大夫人定然脱不了关系,硬着头皮,道:“夫人说的是!回二皇子,前些时日茂京城是来了为西域之人,乃是下官命夫人将人喊来府里,所求之物皆是下官所求,并无毒物!”
“这几个下人乃是我永安伯府之人,出了这等丑事,还请二皇子给下官一个颜面,让下官自行处置!”
叶尧扫视这几位,各怀鬼胎,便拂了拂袖,道:“乃是本皇子多管闲事了,此事便是永安伯府的私事!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想为乔兄找到凶手,报仇雪恨!”
永安伯很是恭顺的道:“二皇子说的是!”
转身便道:“来人呐!将这琉璃拖下去,乱棍打死!这紫萍,身为丫鬟却不忠不义,竟还帮着外人,着人将这丫鬟卖去青楼!”
叶尧站起,“永此事真相已经查明,永安伯可解了小姐的禁足?等乔兄休养几日,我等便启程!”
“这是自然!”
永安伯又一声吩咐下去,解了杨晚晴的禁足。
杨晚晴在房间等着,终于传来解禁的消息,与下人问了许久,知道方才发生的事。
心头有些暖意,是叶尧帮了他们。
虽说这次没将大夫人拉出来,但经过这次,永安伯定不会给这大夫人好脸色看!
“紫萍呢?”
杨晚晴找了一圈,也没看见紫萍的身影,被处置的人是琉璃,琉璃才是凶手,杨晚晴虽知晓这事与紫萍有些关联,让叶尧从紫萍这里入手调查。
下人忽然抬眼,有些不敢说,“紫萍,紫萍她……”
“紫萍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那些人说,紫萍将被卖去青楼!”
青楼!杨晚晴当即坐不住,转身跑出院子。
府里哪还有紫萍的身影,杨晚晴身子一软,却瞧见了大夫人。
“母亲可知晓紫萍如今在哪?”
大夫人神色淡淡,竟有几分不屑,道:“紫萍?老爷下令将这丫鬟卖去青楼,本夫人命人将这丫头绑了,便在后门!”
杨晚晴跑去后门,果然看见紫萍,被人拖着上了轿子。
“小姐!”
“紫萍!”
杨晚晴赶忙跑过去,紫萍被五花大绑的模样,脸上还有青一道紫一道的伤痕,看起来很是吓人。
“紫萍,谁打了你?”
紫萍被绑着完全不能动弹,看见杨晚晴,鼻子一酸,“小姐,是奴婢对不住您的信任,做出那种事情!如今紫萍的结局,也是紫萍咎由自取,小姐,是奴婢错了。”
“是奴婢为了一段明知道没有结局的感情,才做了这种事情。”
紫萍与那小厮好了许久,可是那小厮的情况,与紫萍自是相当,甚至有过之无不及,紫萍无父无母,当时这小厮也是没有亲人。
在这府里,只有他们互相依偎,取暖。
而这小厮却在前段时间认回了亲生妹妹,紫萍自是替这小厮开心的,与此同时带来的却是父母身体很差的消息。
顾及着情谊,紫萍对他们一家人一直是很帮助的,知道家里缺钱,所以紫萍每月的银钱几乎全给了他们,在得知琉璃做出这件事情的时候,紫萍也是深感无奈,同时也能理解这种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