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泽走后,沈月仪与在营帐中待着无聊,又想着自己毕竟是女儿身,此处是军营,她出去抛头露面始终不太好,却又不想无所事事地等着方瑾泽回来,便吩咐翟秋去山下最近的集市采购了一些药材,在营帐中制药。
望星自小在山中长大,见过的药材竟然也不比沈月仪少,她看着翟秋送来的药材,竟然能够一一说出名字,还有一些简单的功效来,这让沈月仪甚是惊喜,便让望星给自己打下手,她一边制药,一边给望星讲着药理。
望星好学,听得仔细,对沈月仪说:“今日星儿算是白捡了一个师父!”
沈月仪对这个身份也甚是满意:“那你可得把我教给你这些东西都牢牢记住了,明日我考你,你若是说不出来,可是要挨罚的!”
话音刚落,沈月仪便愣住了,这似曾相识的话语,不正是月长情对自己说的吗?
月长情……
沈月仪低低地念着这个名字。
说起来,倒是有许久未见他了,不知他如今过得怎么样。自从上次月宫一别,一点音讯都没有。
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与方瑾泽已经……
唉……
沈月仪暗叹一口气,虽说男女情爱本就无理可依,可心中却总是觉得对月长情有一份愧疚之感,他的一片深情,终究是无以为报了。
望星见沈月仪有些落寞,便关切地问到:“姐姐,你在想什么,为何神情如此落寞?”
沈月仪回过神来,又继续开始配药:“没什么,不过是想起一个许久未见的故人来,也不知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望星似懂非懂,宽慰沈月仪说:“阿娘以前说过,只要你心中惦念着一个人,就总会再见到他的,你和你的故人,也一定会再次相逢的。”
“但愿如此吧。”沈月仪低下头,脑海中还是那一抹挥之不去的纯白,月下清晖中如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影。
那样地……落寞……
突然营帐外一片骚乱,沈月仪皱起眉头,以为是底下的将士趁着方瑾泽不在而生事,便欲叫门外守着的将士进来询问,没想到还没等她叫人,便有人急匆匆进来禀报说,楚华岚在营帐外大叫着要见她。
沈月仪一听是楚华岚,想起当日自己差点就香消玉殒,全是拜他所赐,楚荣轩也是因为他而落下悬崖,生死不明,便恨得牙痒痒,巴不得立刻出去杀了他。
她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正准备冲出去,却在伸手的那一刻停下了脚步。
若是方瑾泽在,他会怎么做?
他会告诉她,大敌当前,更是要冷静下来,越是动怒,便越容易让人找到破绽,把自己的短处和情绪暴露在敌人面前,是最愚蠢的做法。
楚华岚来此处叫嚣,就是想激怒她,看她失去理智的样子,她就偏偏不能让他得逞。
沈月仪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总有一天,楚华岚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她眸光恢复沉静,悠悠抬手掀起帐帘出去,看见楚华岚带着一群人与翟秋形成对峙之势,两方互不相让,剑拔弩张。
楚华岚一看见沈月仪,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会……”
沈月仪轻笑一声,缓缓走上前去,讥讽地说:“我怎么会还活着?怎么会像是没事儿一样,毫发无伤地站在你面前?”
沈月仪说出楚华岚心中的疑问,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只是说:“你以为的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不过只是自找苦吃罢了。”
楚华岚听出沈月仪在讥笑他,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一介妇人,竟然也敢如此嘲笑他!
此刻他无暇去想沈月仪究竟为何在中了他的独门暗器之后还能毫发无伤,一心只想着要将她拿下,让她知晓自己的厉害。
他心中怒气上涌,沈月仪下在他身上的毒也开始发作,他心口绞痛,只感觉真气正在一点一点流逝,竟然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表面上却极力保持着岿然不动的神色,唯恐别人看出他此时的困境,肆无忌惮地击破他的防线。
他这一副强忍着伤痛的样子,骗得了别人,却逃不过沈月仪的眼睛,沈月仪一语道破他的伪装:“此毒物种在你体内,最忌心绪波动尤其是动怒,轻则功力尽失,重则,一命呜呼。”
沈月仪云淡风轻地告诉他后果,仿佛是在说一件平常的小事一般,楚华岚却被吓得白了脸:“你别说这些大话来吓我!我楚华岚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不相信沈月仪竟然如此心狠手辣,敢轻而易举地就在自己身上下死毒。
沈月仪嗤笑一声,并不把楚华岚的叫嚣放在眼里:“你若不信我,便只管在这里喊叫吧,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先把自己了结了,也省得脏了本姑娘的手!”
“你!”楚华岚目眦欲裂,对沈月仪吼道:“你这毒妇!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当心我将你们全都杀了!”
沈月仪佯装示弱道:“你别生气啊,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商量,若是我把解药给你,你就能放过我们吗?”
楚华岚不疑有他,见沈月仪做小伏低的样子,昂头冷哼:“你若把解药交出来,本公子大人有大量,姑且可以饶你一命。”
“那真是太好了!”沈月仪一拍手,还真像是欢呼雀跃的样子。
“不过……”沈月仪又故作为难地吊着楚华岚的胃口。
楚华岚被毒物折磨,只觉得体内有几万只虫子在啃食自己的五脏六腑,没有耐心与沈月仪周旋下去,急迫道:“不过什么?废话少说!快吧解药拿出来!”
“不过,”沈月仪抱手清冷一笑:“这毒物恰好就没有解药,真是太可惜了。”
望星看着沈月仪将楚华岚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却又看见楚华岚狠狠地瞪着自己,只好连忙收了声,往沈月仪躲了躲。